她也是想让女儿知道实情,以前觉得女儿不大稳重,家里的事情并不多告诉她,再后来她出嫁了,就更不想说家里这些烦心事了。
但现在她见女儿对丈夫和儿子都这么不客气,她有必要把这些关系说说,否则女儿不亲近自家人,反而亲近仇人。
当然,她也想尽快给文懋争取世子的诰封。
云凤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老太太和姑母原来是和母亲并不亲近的,老太太还害死了她亲祖母,还一直要挟制老爷太太。
她也有些后悔:“我并不知晓这些。”
只是她听到这章文懋是五姑娘的哥哥,纯粹不想让她讨好罢了。
每每想起专宠她一个人的丈夫,居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甚至忘掉了她的一切,即便如今她重活一世,仍旧是不能忘怀,如果手里有一把尖刀,她恨不得把她们这对狗男女捅死算了。
可她又知晓,那是她死后多年,丈夫才纳妃,也怪不到五妹妹那里,但她就是膈应的慌。膈应到甚至和丈夫同床共枕时,恨不得拿一把尖刀把人捅死算了。
还有那个五妹,她是靠长的像她才能进宫的,得了宠居然就把她的画像全部撤了,同是女人,她心里清楚,这个五妹是想把她的一切都抹掉。
因此,即便李氏在恳求,她也没有半分理解,还冷冷的道:“娘,他是过继来的,您一下什么都给他了?他怎么还会真心孝顺呢。就跟这烈马一样,如果难驯就得用铁鞭打它;不服,就用铁锤接着锤;还不服,则
用匕首杀它。您只有真正的驯服他,他才能做到真正的孝顺。”
李氏听了暗自心惊,又连忙解释:“文懋这孩子忠厚老实,绝不是这种人。”好歹文懋过继在她膝下两年,还真的是个老实孩子。
云凤摆手,并不相信:“那也未必,哦,对了,听说您养了五妹妹在膝下,听姑母提起,还说同我生的很相像。”
她最在意的是这个。
提起云骊来,李氏倒是很高兴:“是啊,云骊很小就在我膝下养着,不仅精通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擅长打双陆。我常常有个失眠容易发火的毛病,她就特地学艾灸,不辞辛苦每日替我艾灸,四时八节,从来都是针线活送上。你要是见了她,保管你喜欢她。”
云凤却很不是滋味,以前唯独她是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现在却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如果她不知晓前世的事情,兴许会很喜欢她,但是一想起就在紫宸殿,她和自己的丈夫那般,简直是觉得恶心透了。
一个赝品,就是做再多也成不了正品。而她毋须做那么多卑躬屈膝的事情,爹娘应该不管她如何,都只喜欢她才对,怎么能因为那个女孩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甚至在她面前大唱赞歌,难道她皇后的地位来的容易吗?一个个都只想伸手讨要。
李氏说完见女儿神色变幻莫测,有些惴惴不安。
却见云凤倏地一笑:“母亲,瞧您现在心里只有那两个孩子了,置我于何地?您只看我如今成了皇后,却不知晓我的境遇未必好呢。”
李氏不解:“娘娘如今是皇后,膝下又有太子,怎么会不好呢?”
说来这辈子和上辈子到底不同了,按照上辈子因为她早在两年前被淮王和太子派的人用毒箭射死,也因为如此辽王报仇心切,不惜两败俱伤的方式在前世提前两年就坐上皇位了。
但这辈子,她原本应该被人下毒而流产的胎儿,因为她小心看顾顺利生了出来,为了不蹈覆辙,她不再向前世那样待在辽王府或者别院,而是坚持要去庄园躲着,辽王分了精锐的亲兵给她,甚至送她过去,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是辽王为了救她中箭。
也因为如此,骁勇善战的辽王在关键时刻病了一场,这让辽王府的亲兵家臣对她非常不满。
大抵前世因为辽王对她深深爱恋加愧疚,甚至把国号称永宁,只因她是永宁伯府的大小姐。
所以皇帝以此为号,来纪念她。
但是如今的国号却是建元,不再是永宁为号了,这是不是代表这辈子皇上对她的感情也没有前世那么深了。
这也就罢了,淮王虽然被平叛,但西南诸部又起事,南直隶还有个宁王,虽然俯首称臣,但也未必真心。
此时,有人提议让皇帝选秀。
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以前辽王府属臣,军师任先生对她的意见最大,认为她为了一己私欲陷辽王于危险境地,又因为那次辽王中箭导致诸王势力坐大。
如今虽然辽王登上皇位,但是留下的烂摊子很大。
还得重用任先生这些人,这个任先生建议皇上选秀,纳重臣之女入宫,虽然被皇上拒了一次,但是云凤很是担心。
以前,辽王军务繁忙,她和辽王在一起的时日短,辽王很喜欢她,即便她时常出去骑马耍小性子,辽王无比包容。她也觉得辽王是武夫,二人兴趣相投,也许都喜欢舞枪弄棒,甚至还能一起策马奔腾。
后来发现简直大错特错,辽王原来学识那么好,出口成章到她甚至都时常听不懂。甚至平日喜欢下棋,时常还召人吟诗作对。
这让她有了危机感,也逐渐觉得皇上陌生了起来。
但他又对她很好,甚至怀煦儿的时候,她吃不下东西,丈夫身为皇子还会亲自下厨给她熬粥喝。
投桃报李加夫妻情谊,她总心疼丈夫幼年丧母,总是无所畏惧的保护他。因此见到明明功勋之臣都还未封,父亲不缺地方住,也不缺田地,却非腆着脸要,真真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见李氏又关心的看着自己,云凤有些难过:“皇上的心腹任大人一直对我不喜,这次还建议皇上广选秀女进宫,说皇上三十二,膝下儿女少,日后社稷不稳固。可若是有女子进宫,又诞下皇子,煦儿和我如何是好呢?”
李氏道:“可是我听你爹说皇上不是拒绝了吗?”
“拒绝了一次哪里够,您先让爹找官员替我跟皇上进谏就说在先皇孝期不能选秀。”云凤可不希望来人和她争,任何苗头都不成。
李氏回家,满腹心思的和大老爷商量,大老爷却阴阳怪气道:“一个宅子都不肯赐给我,要我办事却不客气的很?”
“老爷,您也不能不帮啊,这皇上要是有别的女人了,万一再次生下皇子,咱们云凤和太子的地位可就会受到威胁的。”李氏恳求大老爷。
大老爷则更觉得好笑了:“不是,你们都把我看成权臣了是不是?以为我还能管皇上纳不纳妃子啊……我一个正经的承恩公连宅子都不给,你女儿亲娘不见,先见姑姑。大太太,你不是说什么她要驯服文懋要用什么铁鞭铁锤和匕首的,怎么文懋那个老实头,她都恨不得把人家弄死,对你和我比皇帝女婿还不如,还想让我冒着杀头的危险替她办事,她是不是高看自己了?”
他一个虚职承恩公,被自己女儿削减待遇,儿子也不封赏,还得冒着杀头危险找人劝谏皇帝不纳妃嫔……
从长远看,固然女儿为后,他能受益,太子继承大统,他作为未来天子的外公,是会鸡犬升天。
可是他不相信他的女儿,因为她总是有事情了,才觉得他们是一家人,仿佛早已忘了她做辽王妃的宝座是谁拱她上去的,这样卸磨杀驴的人,他凭什么冒风险?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