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默。
清平甩开驸马的袖子,“我早先还觉得你与你母亲不像,如今却觉得真像。你母亲从小便不爱哭,我第一次见她流泪,还是她和亲大魏离开京城的那一日,大概是知道自己回不来了,所以,在拜别的时候,她才哭了,但她即便哭了,也不让人看出来,就低头那么一会儿,眼泪落进地砖里,再抬头,她还是珍敏。”
苏容不吱声。
清平拉住她的手,“来,坐下来,与我说说你母亲。”
苏容被清平拉着坐下,回忆道:“我的记忆里,我娘是一个温柔内敛的人,她时常坐在灯下给我绣衣裳,明明我的衣裳够穿,她却总觉得不够。她对我不严厉,反而很宽容,我小时候特别淘气,总爱溜出府去玩,她知道了,也不训斥我,只告诉我下次小心点儿,别让大夫人抓住,否则她不帮我说情,我把衣裳弄脏了,弄破了,她也不生气,只说我没个女孩子样儿,怎么就托生成了女孩子……”
苏容简单挑了几样说了,见清平听的认真,一副希望她多说些的表情,她叹气,“我娘离去时,我还尚小,如今对她的的记忆有些淡薄了,能说的不多,因为我娘每日生活的很简单,除了给我绣衣裳,便是自己抄写佛经,再或者是跟谢伯伯下棋,跟我父亲说话,都是些闲话,也不见他们谈情说爱,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多数都是我父亲故意说给我娘听,我不爱听他们说话,便自己跑出去玩……”
她想了想又道:“我娘一年到头也不怎么出府,她不爱出府,顶多被大夫人要求,实在推不过,才在年节时,跟着大家伙去寺庙上柱香,吃一顿斋饭,听大和尚诵一日经。”
她说完,挠挠头,“我能说的不多,您若是想多听点儿我娘的事儿,等有朝一日,问我父亲,或者谢伯伯,他们铁定能多说些。”
清平终于想起用自己的帕子擦眼泪,她用帕子捂住眼睛,待了好一会儿,才问:“她是怎么没的?也是被人刺杀吗?”
“不是,是病逝。我娘当年因怀着我,从大魏假死脱身没有那么容易,她受了伤,后来又因为生我时难产,产后大出血,大夫下了猛药止住血,但也落下了病根,导致身子骨不好,而她又时常忧思,才在我七岁时,没撑住去了。”
清平又哭起来,“她那么年轻,得受多少苦才没能撑住……”
苏容小声说:“她最大的苦,就是因为怀了我并且生下我。”
清平抬眼看她,“你娘拼命把你生下来,一定很爱你,也很爱那个谁。”
苏容眨眨眼睛。
清平问:“她怎么给你爹做了妾室,为何没嫁给谢远?”
这个问题苏容会答,“我问过谢伯伯,谢伯伯说我娘经历了太多后,她的心丢了,对她来说,宁愿占我父亲一个妾室的身份,也不乐意嫁给谢伯伯,大约是她自己移情别恋,不想耽误谢伯伯再娶,或者玷污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情分吧,我也不懂。”
清平一下子破涕而笑,“你这还叫不懂?说的头头是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