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就不应该跟诸星大叔妥协,我就应该坚持自己来。
后悔。
后悔。
我现在后悔了。
如果快斗队员出事,如果我又一次失去了他们——
思绪开始变得纷乱和不受控制,我觉得像是有一根细细的丝线勒着我的脖子,在一点点的收紧。
甚至是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呼吸都变得困难的错觉。
急促的穿过空荡荡的街道,我顺应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着目标前行。
践踏地板时发出的声音不断地回响,不断地不断地在这片空间内回荡,只让我觉的烦躁。
呼吸声似乎都能够被清晰的捕捉,但我只是朝着目的地冲去。
上辈子为了彻底的围剿清除这只丧尸皇,在最初的方案被提出后,我们几乎是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去不断地完善计划。
所有的路线、所有的方案都被我们背了下来,死死地刻印在脑子里。
而我现在走的,就是上辈子我走过的路。
但是跟上辈子不同的是,这次,我的身边没有那些熟悉的人陪着我。
没有同伴,没有朋友,甚至是没有阻拦我的敌人。
这次只有我一个人。
当我来到记忆中的地点后,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西装,坐在椅子上的“人”。
跟我记忆中的家伙拥有着相同的脸的“人”。
“你终于来了。”
一模一样的声音。
一模一样的场景。
甚至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我看见那家伙睁开了眼朝着我看了过来,面上甚至是还带着和记忆中相同的微笑。
它朝着我伸出了手。
它在朝着我笑。
“我一直在等你。”
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我,里面没有任何的情绪。
它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得生动,像是一个真正的活人,可是眼睛里依然是森然的死寂。
“我很想你。”
“我想见见你。”
“我一直在等你。”
它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粘稠,像是包裹着淤泥的硬糖外壳开始融化,黏糊糊的褪色糖浆顺着滑落沾染在手上,里面潜藏着的腐烂物质顺着攀爬而下,沿着手指向身躯蔓延。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像是要把整个人都给包裹起来一样,多到像是就这样要把人给溺闭其中。
“你呢?”
最后,我听见它轻声的朝着我发问。
声音轻软,像是贴在耳边低语。
“我?”
轻咬咀嚼着这个字,我看着它,而后同样朝着它伸出了手。
学着他微笑,像是在面对着一个再亲密不过的友人。
“我当然……也想你。”
“在想,你怎么还没死?”
你怎么可以还活着?
你怎么能活着?
你怎么……敢活着?
不能理解。
不想理解。
也不愿理解。
无鞘也无护手的光刃被握在掌心,手腕、小臂有光铠寸寸蔓延。
无形的光拥有了实质,炙热如同火焰般在空气中燃烧,吞没着那些腐臭的味道,将我与其隔绝。
“如果你还敢出现在我眼前的话,那么就去死吧。”
“这次我会连同你的骨灰也一起抹除。”
296.
丧尸皇当然知晓眼前的人类那具身躯之下隐藏着什么样的力量。
那比火焰更加的耀眼,比金属更加的锋利。
本该是柔软与温和的光,在它的眼前显露出最致命的危险。
眼前的人类被那光芒包裹,浓郁到了化作实体的光焰一寸寸的蔓延,顺着地面扩散。
一朵又一朵,空气中浅金色的“花”开始不断的绽放,最终在它的视野内构成不真实的美丽风景。
扩散的光点笼罩着这一片的空间,细小的光粒子像是雨滴一样飘落。
而自那人身后延伸而出的火焰一般的羽翼在半空中拖拽出破碎的焰尾,像是破开皮肉从肩胛骨处扩展而出的不应该属于人类的完美的构造。
丧尸皇不为所动。
它只是一寸寸的扫过眼前的景色,最终视线定格在对方的手上。
苍白的指尖,就和记忆里面的一样。
跟血液记忆中破开它的胸口,捏碎了它的核心时一样的纤细,像是轻轻用力就能捏碎的枯败树枝。
可是现在,那只手正握着一柄剑刃。
“真是……”
和记忆里面的一模一样。
身体里面不安分的渴望开始蠢蠢欲动,压抑着的欲/望在一寸寸的复苏。
尖锐的獠牙开始生长,对血肉的渴望强烈到开始影响理智。
但丧尸皇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它想要的不仅仅只是如此轻易的咬破对方的咽喉,要的不仅仅只是如此清浅的填满口腹之欲。
它要的,是彻底的满足更深层次的渴望。
皮肤被剑刃划破却没有血液流出,丧尸皇凑近了过去,在看到了对方脸颊被划出一道细长而又深刻的伤口时几乎是下意识的舔了下獠牙。
真的,好香。
好香,好香,好香。
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
光在它与眼前的人类之间划出了一道深刻的分界线,鲜明的标注着对立的身份。
炙热而又耀眼的流光映亮了对方的眼睛,甚至是给她的眼睛晕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
它留下的伤口在扩大,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在增多,但此时丧尸皇眼睛里根本看不下其他的东西。
视野范围之内,唯有眼前的金色。
血液顺着苍白的皮肤蜿蜒流淌,在一片白色上留下了赤色的痕迹。
一寸又一寸,一点又一点。
焰火之中握紧着光刃,舒展开破碎羽翼,被它抓握着从空中硬生生拽下砸落在地上的人身上有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可她面色未改,一如最初时那样反过来掐着它的脖子将它给引燃。
明明自己的身躯上已经遍布累累伤痕,明明原本应该用来吞食撕咬敌人的火焰开始灼烧消耗她自己的血液,可是那一份光芒未曾暗淡半分。
像极了在不顾一切燃烧着自己、即将要消失在如同火焰般浓烈的光芒中的蝶。
‘太耀眼了。’
怎么可以有这么明艳的颜色。
怎么可以有这么美味的食物。
怎么可以……这么的,让它想要攀折。
想要看到金色晕染上斑驳肮脏的杂色,想要看到不屈的灵魂低下头颅,想要看到挺直的脊梁弯曲,想要看到绝望浸染对方的脸。
想要看到血液记忆里面,这个家伙再次露出那种死寂的眼神。
想要——
看到这个家伙哭。
当悲伤一寸寸的充盈眼前的身躯,当对方匍匐在地面,当翅膀被折断,当光芒被一点点的啃咬吞噬,那才是最美味的东西。
记忆中因为彻底斩杀了自己而被称呼为“黎明”的人,为末世带来“黎明”的人,当她死于黎明之前的黑暗,那才是它所渴望的最大的珍宝。
所以怎么可以允许除自己之外的东西试图沾染自己的猎物?
怎么可以允许那个把自己给拉扯到这个世界的家伙试图让自己的猎物死在那些低劣的造物爪下?
它死在对方的手上,所以,她也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上,成为最合自己胃口的礼物与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