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前面仿佛是赫连彰的声音:“将军,莫、莫……”
原来方才晁俊大叫大嚷,赫连彰恍惚中听见,只是意识仍不是很清楚。
晁大通跟晁秀两人喜极而泣,晁大通还知道正事,忙道:“彰儿,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去刺杀知州大人?”
赫连彰眉峰微蹙:“刺杀、知州……”
“对,”晁大通着急道:“是不是有人逼迫你,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之类?”
赫连彰的目光闪烁了会儿,向着旁边,仿佛是在找什么人。
但他很快停住,道:“没……”
晁大通跟晁秀儿都愕然:“什么?”
赫连彰屋里地闭着眼:“是我、我自己……”
晁大通着急:“这是什么话,难道是你自己要去刺杀知州的?不要胡说。”
“是我、”赫连彰的嗓子像是被火烤过,虽嘶哑,却承认,“对不住、将军……”
晁大通起身,倒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晁秀的脸白了几分,却仍是道:“不,我不信,彰哥,你别说谎,你绝不可能干那种事。”
赫连彰的嘴唇蠕动,可却发不出声音,连眼睛也无法睁开。
胡太医在旁提醒道:“姑娘,他刚醒来不宜多说。不要问了!不然又将危险。”
晁秀儿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再出声。
张太医问道:“永安侯大概歇下了,要不要去惊动她?”
两人正踌躇,俞星臣在后道:“她最多睡一个时辰,别去惊扰。等醒来再说。”
吩咐了这句,俞星臣请晁大通出外。
晁大通在出门前狠狠地瞪了眼晁俊,跟着俞星臣来到外间。
俞星臣道:“我另有一事请教。”
晁大通因晁俊之举,十分气怒,又因赫连彰的回答,更添了惊疑,叹气道:“请说吧。”
俞星臣道:“庞一雄跟赫连彰的武功,谁更胜一筹?”
晁大通愣住:“这,应该还是彰儿更高明些。”不管是临阵经验还是自身的功夫,赫连彰可是从小练到大的。
可是俞星臣为何特意询问这个。
俞星臣道:“那,白天我听将军说,外头的武官们跟赫连彰出生入死,且救过欧成的命,那,不知他是否救过庞一雄的命呢?”
晁大通先是苦笑,继而摇头道:“正好相反,是庞一雄救过彰儿。”
这倒让俞星臣有些意外。
他想了想,笑道:“难道是因为这个?”
晁大通不明所以。
两人在外头说话,里间,胡太医跟张太医先检看过赫连彰的情形,见他这是又睡了过去,才双双走到旁边。
两人震惊地彼此凝视。胡太医回头看看门口,小声问道:“你听见了?”
张太医嘴唇掀动,低低道:“为什么俞大人知道永安侯只睡一个时辰?”
“是啊,而且语气还那么自然而然。”
正在聚精会神,隐秘交流。冷不防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两人之间钻出来,竟“汪”地叫了声,把他们两个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是豆子驾到。
那边,晁秀儿见赫连彰又昏睡过去,回头看向晁俊。
小孩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晁秀儿走到他跟前,半蹲下去:“俊儿,是姐姐不好,是我做的不对,让你误会了。”
“没有!”晁俊赶忙叫道。
晁秀儿道:“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彰哥没有欺负我,至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欺负,我跟他很好,他对咱们也都很好……俊儿,假如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姐姐会很伤心。你懂吗?”
晁俊看到她竟哭了:“我、我……”他虽然不懂,但却感觉到晁秀儿的心意:“你别哭了,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晁秀儿吸吸鼻子,有些悲痛地张手把晁俊抱住:“他是个最称职的哥哥,只可惜太称职了……我真想他不是咱们哥哥……”最后一句,似有若无。
夜深了。
晁大通来到兵备司前衙。
今晚上,“正好”是庞一雄跟欧成当值。
听说晁大通来了,两人忙出来迎接。
“将军,刚刚里间传来消息说彰哥已经醒了,是不是真的?”欧成道:“我差点没忍住要跑进去。”
晁大通点头:“对,永安侯果真是神人,彰儿已经醒了。”
欧成惊喜交加,看向庞一雄:“这太好了!”
庞一雄也笑着点头。
“别高兴的太早。”晁大通的目光沉沉,对欧成道:“你先出去。”
欧成吃惊,待要反对,又不敢,只能迟疑地先走出了厅中。
里间,晁大通仍死死盯着庞一雄:“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庞一雄喉头微动:“将军何意?”
“我越想,越觉着俞巡检的话有道理,为什么你跟彰儿过了数招,却认不出是他,而且武功上说来,明明是彰儿的武功比你更高,怎么反而他会伤在你手。”
庞一雄垂着眼皮:“这……大概是当时他蒙面行事,心有顾忌吧。”
晁大通哼道:“什么顾忌?我本来就觉着奇怪,当时知州府里的本也有随从侍卫,怎么偏是你赶到了,而跟随知州大人的两人,竟被刺客打晕在地,倘若刺客当真要取戴知州性命,为什么只把侍从打晕了?”
庞一雄苦笑:“这个,我就想不通了。”
“你自然想得通,你方才说赫连彰蒙面行事心有顾忌,如果他真放不开手脚,为何不先杀侍卫,反而留下活口,杀了他们岂不是更方便行事,而按照戴知州所言,在你赶到前,他已经奔逃了片刻,你觉着赫连彰若真要杀他,会给他等待救援的机会?”
“这具体详细,我因迟了赶到,也难解释,”庞一雄抬眸:“将军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晁大通道:“你为了要置他于死地,甚至特意换了佩剑,便是想一剑穿心。却千算万算,没想到他的心天生在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