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逸答不上来。
贺兰慎略一思索,接上话解围道:“那些被他抛弃在半路的叛党部将。”
裴敏的视线与他的交织,眸中笑意更甚,颔首道:“不错。那三十万叛军本就是打着废太子李贤的旗号东拼西凑而成,军心不稳,如今徐敬业又弃他们而去,其怨愤可想而知。我们只需稍加煽动,许以重利,不出半个月,叛党为求自保,必定将徐敬业兄弟的头颅奉上,到时候李将军只需坐享渔利即可。”
“我?”李孝逸狐疑,“你这般出谋划策,当真愿意将功劳都让给我?”
“那是自然。都是为天后办事,功劳何分彼此?我的,自然也是李将军的。”说罢,裴敏起身叉手一礼,乌黑的眼睛直直刺向李孝逸,“看在裴某尽心辅佐的份上,将来若有什么需要仰仗李将军的地方,还请帮个小忙。”
说罢,裴敏意味深长地一笑,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即便是晴天,冬日的江边亦是十分寒冷的。
裴敏站在江边眺望烟波浩渺,任凭风鼓动斗篷。她发了会儿呆,便听见身后传来轻稳的脚步声。
“江边冷。”贺兰慎站在她身边,沉默了会儿,问道,“你方才与李将军所言,是为何意?”
裴敏静静立着,像是这凛冬中一朵转瞬即逝的霜花。
“淮南虽美,山水如水墨丹青,但到底比不过长安的大气辉煌。”裴敏冻得鼻尖微红,眼睛却是飞扬明媚的,望着贺兰慎道,“出来得够久了,我们回家罢。”
她所说的‘家’,指的是长安。
贺兰慎喉结微动,话到了嘴边又揉碎了咽下,最终只垂眼轻声道:“好。”
回长安的路上,裴敏没少拉着贺兰慎胡闹。
对于裴敏的示好,贺兰慎一向不懂得拒绝,有求必应。虽说每次都是裴敏先撩先招惹,但最后被压在榻上红着眼睛告饶的也是她,贺兰慎话不多,只是将她连人带魂嵌入骨血,融入心中,仿佛要将毕生的爱意都宣泄完一般,热情放纵得几乎反常。
回到长安那日正值飞雪如絮,青檐苍雪,黄伞紫伞在雪地中开出朵朵荼蘼,喧嚣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