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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颖有点不情愿。可夫妻俩没避讳,该说还得说。“云家的地……您说呢?”

“云家咋了?哭天抹泪的要换咱家准备种藕的宝地,敢不换就能死到咱家。乡亲父老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咱家是怎么帮云家的?提过地没有?她硬从咱家抠了这么好的水塘种莲菜,若不是看几十年老邻居份上,谁愿意拿水塘换没收成的旱田?”拍拍桌面,盯了颖看,一字一句道:“谁敢朝这上面说,就给他掰了指头算收益,看哪样合算。记住,咱家是吃亏的,是碍着情面上体恤她一个小丫头撑这么在家业不容易,是以好换次,换!”

“可是这话呢。”颖眼睛一亮,一脸委屈,“就说呢,为帮云家,咱自家受了多少屈,挨了多少数落。光为这换地的事,您被扣个败家子的帽子不说,妾身也背了个不帮家的坏名声。”黯然一声长叹,凄苦道:“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好了,戏朝外面演,少在我跟前恶心。”摆摆手,“招呼厨房多弄几样菜,今中午农学里打算味猪呢,做一锅猪食,饿一天了。”中午本来打算出去吃,刘仁轨回来了,拦住我喋喋不休地讨论政令上几项模棱两可的说辞,还让人打了饭菜坐一桌吃,胡破坏我食欲。

但愿是谣言,仔细回忆最近和刘仁轨的谈话过程,论文本身没错,出发点也是好的,可其中蕴涵的战略思想已经若隐若显的被提了出来,围绕这个问题,大佬们分成了两派展开了激烈地争论,刘仁轨虽然没说是自己提的,但从他并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情况来看,老刘估计是导火索,挑起是非后跳出圈子冷眼旁观。

不意外,老刘做得很正确,他在京城属于孤家寡人,暂时还没看出来有政治上的盟友,不偏不向正全了他的处世原则,虽然兰陵早先打算让老刘出头的算盘落空了,但并不影响整体计划的实施。这是个关键时刻,我不明白在这么大政令的审议过程中怎么会流传这么个谣言来,难道有人想颠了实行政令的同时将门阀势力扼杀在摇篮中?

兰陵,我不想这个时候问她,没必要,倒显得我做贼心虚一般。大不了那占地不要了,爱收收去,比王家胃口大的人多了,杀鸡儆猴的事情轮不到我。颖虽然还不放心,但因为我的镇定有了底气,该说该笑基本恢复正常。

吃完饭,随手拿了份军部才送来的军报看,我还是左武卫的长史,薛仁贵自从来家里探病后就再没做过任何指示,而军报照旧朝家里送来一份,一直没停过。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看报纸,已经养成习惯了。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中级将领,虚荣心也多少回归一些。

还在僵持,吐蕃依旧拼死把持着三茬咱口,唐吐联军面对吐蕃居高临下的固守战法没有一点突破,看来胶着状态还得维持一阵子。现在就看在吐蕃境内搞釜底抽薪计划进展的如何了。胡乱翻了翻,吐谷浑,剑南两地的消息居多,可能是唐朝这边思想工作做得到位,也可能是南诏因为吐蕃大军被牵制在北边而产生了想法,秦钰那边一派和气,没有当时出关时想像的那么艰难,是个好事,但愿能长久些。

没有看点胡乱又塞到皮封里,让颖给我锁起来。颖对这些东西都很崇敬,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锁到檀木盒子里,又恭敬地将钥匙递给我,看得我笑。

“又笑话妾身。”颖拧身朝炕上的大箱子里翻东西,“军机大事,夫君可不能马虎了,您这手里捏着千军万马的,稍微有个闪失前方就得多死多少人。”

“哦?”还真没想到这个评价,千军万马,想都没想过。能送到家里来的也没什么机密可言,唐军部上的管理还是非常严格的,很多真正的机密我这个身份还没有资格接触。笑道:“外头可不敢这么说,小心人家听了笑话。”

“怎么不能说?上次高丽上您不是就运筹帷幄之中,三军用命千里之外么?又不是希罕事,知道的人多了咱家因为这个得了封赏,逢人就想问妾身呢。”颖话里透着得意,翻了匹缎子出来朝我身上比了比,“您是不喜欢招摇,单人单马的没点气势,真要论功行赏,可还不得个大将军坐坐?”

“嘿嘿,大将军,人家大将军可十几房的钾肥回娶,到时候你就女将军了。”天气看着热了,颖打算给我做几件单衫子,忽然想起家里棉布存了不少,“棉布的做件给我,那个单衫虽然没缎子的好,可结实多了,骑马上也不怕磨。”

“娶几十房那也是本事。”颖笑着朝我身上乱缠,“您要真做了将军,家里就俩女人伺候,别人也笑话,到时候不用您开口,妾身就给物色去。”

“那可得混个将军干了。”一脸委琐笑得恶心,“到时候别食言。”说着将一旁学算盘的二女拉过来,“一个东宫,一个西宫,气派。”

“这话可不敢乱说。”颖朝我捏了捏,一脸紧张地环顾一圈,“别将军了,就这样活得自在,听夫君说得头皮发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