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其实许多人这么说,看来绝大部分人还是考虑实用。按理也应该是这么个价位,可如今因为种种原因,这实用的东西也变得华而不实起来。”长长叹了口气,一脸忧愁,“如今就这区区一匹布料的售价竟然是绸缎的十数倍,个别地方甚至数十倍!学监不必惊讶。事实的确如此。”
刘仁轨小心翼翼地将布匹放下,笑叹道:“这么说来,面前这匹布料要从老夫手里出点差池,只怕一年的供奉也赔偿不起啊。”
“可笑之极!”我一脸愤慨,“当初在下提议棉花种植是为了我大唐数千万劳苦大众,现在反倒成为无良奸商手中暴利,竟于早先愿望背道而驰!”说着一把抓起棉布愤慨地掷了出去。临了又下死劲给上面跺了几下,偷看刘仁轨表情,看来演绎得还不够充分,咬牙拉过腰上佩刀捅了几下,刘仁轨看不过眼,终于给我拉住。
“少监息怒,这推广也需时日,物以稀为贵,棉布想要短期内替代绸缎还不现实,三五年内或许能有转机,不必大动干戈。”
“三五年啊,若是解决不了织造问题,三五十年也未必可行!”偷眼朝无辜棉布看了眼,我下刀有分寸,只朝边缘砍,没破坏整体。
“织造?”
“对,织造!在下为解决其中难点,在家里专门开了所织造作坊,无奈啊,凭借我一人之力……”
“少监这份心思是好的,这新兴事物,若不得百十年的积累,仅凭一腔热血……”刘仁轨四平八稳地摇摇头,“衣、食、住、行,这衣能排了首位,其重要可见一斑,不是一人之力就能胜任。”
“集思广益。”趁这功夫赶紧把话说开了,免得下次再浪费一卷布料,“在下本不是功利之人,能出任这少监也只一心为民着想。不说这农学开办初衷,单从棉花种植上我农学能与工部联手,为早日实现我大唐发众温饱问题,我农学也责无旁贷。借了这个机会,能为民众做几件实事也不枉此生。”
“温饱?这么说来,织造之术也是农学范畴?”刘仁轨表情铁打的一样,里外看不出他想法,口头上也不冷不热,弄得我有点后继无力。
“无论为公为私,这话的确有一番道理。其实老夫对此并无偏见,即便不戳砍布匹……”刘仁轨指了指脚下的棉布,“容老夫三思,或者可行。”
就知道老鬼这么说,习惯了,从容抱了布卷出来,连不好意思都免了。凭老刘的智商,真用什么大义凛然去感动,可能性为零;可该走的场面还得走,至少你演得逼真点,让他能听懂其中道理或许可行,固执而不死板的家伙,确实很难对付。
两天后,老刘就亲自清查农学的帐务,虽然依旧板个脸仿佛抓贪污要犯般的认真,并指出其中几个超支项目必须重新规划,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行为。彻查帐务后,根据剩余可用资金的限制。让我拟定一份开织造学科的草案,前后三份连续的商讨完善,最终定案后两人联名落款,却没有送交有关部门审批,而是传递到工部尚书曹老伯手里。
好久没见笑眯眯的曹老伯了,光知道如今火器研制的关头上,老头一心扑在上面。几次同农学往来的协议都是工部侍郎签署的,尚书大人连一般的朝会都被特免参与。属于圣上面前红人里的红人。
“你捣什么鬼?”兰陵抓了我脖子使劲摇晃。最近招生忙,我行踪诡秘,可惜还是给兰陵守株待兔逮到了,一回家就被传唤到书房里。
“啥?你还不嫌我忙?三天都没吃饭了!”有点夸张,不过午饭的确吃得简单了点。老刘因为生员问题骚扰我一中午,没胃口。
“学校里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兰陵松了手,点心盘子递过来挑个我爱吃的塞过来,“知道你忙,忙也不能暗地里耍花招,织造科的事怎么不随我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