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制被推翻千多年了,虽然现在还有少量的蓄奴行为,但完善而有效的法规却成了历史。从某些方面来看,陇右的农庄和美洲大陆千多年后的种植园更贴近,属于殖民主义下的奴隶制。单从效率上讲,的确有值得借鉴的地方,综合一些管理方面的知识,完善说不上,但拟定个比较有效制度还是能胜任的。
和使用牲口不同,人的智慧充满了贪婪与邪恶,农场主如此,奴隶们也一样,追求的目标不同而已。
“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管理,从武器装备上看,远远达不到西方殖民者的震慑力,若纯粹靠这边派遣看守,那太浪费资源了,成本也高得难以接受。这就需要运用一点管理学上的知识,让奴隶管奴隶,在不同种族间划分出来等级,层层约束,层层敌视,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高丽人?”颖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地提点问题,“这一过去就给高丽人这么好的待遇?”
“嗯,说不上好,就是让高丽人有个盼头。”吃穿上暂时一样,却能获得更大的自由,让他们感觉除了唐人外就属他们地位高,有特殊贡献的可以成为王家认可的成员,成为工头。
编设生产大队,每队都设置两个唐人统领,分辖三个劳动小组,在奴隶间挑选两名上进心强的分设正、副组长,每组管辖二十人,尽量将不同种族的分拆均匀搭配,而正副组长绝不能出自一个国家,能更好地起到监督作用。
安全隐患,这属于底线,在保证正常的工作效率下,还得制定最低的口粮保证,有口饭吃,只要饿不死,能降低大规模骚乱的爆发几率;而个别行为一定要扼杀在萌芽内,举报有奖制度能让奴隶们人人自危,奖励要丰厚,只要起了这个头,就要让他们养成连梦话都不能随便说的习惯。若有异动,绝不姑息,虽然这年头长安城不搞大规模连株连,可偏远地区绝不能手软,奴隶们有亲族关系的,一人出事,全家烧死,而且组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处罚要严厉,预示着可以进入残疾人行列,让大家看见他就等于看到了法典一样的效果。
“是不是有点太严刻?”颖觉得这一条可以适当宽松些,“株连的太厉害难免会……”
“既然开了这个头,不由你也不由我,首先要把咱们派过去雇佣的人身安全放了第一位,要让他们知道我大唐人的命不是他们贱命可以比的。”队长若因为骚乱暴动丧命或受伤,一队奴隶都要陪葬,这是必定的规则。“好了,你和二女赶紧睡,我趁了这会脑子还算清醒,能多写点就多写点。”
夜深人静,看了熟睡的颖和二女,稍稍将灯芯按了按,转了个方向,尽量避免灯光影响她俩的睡眠。长叹了口气,密密麻麻的墨迹,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夹杂了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规定就是规定,每个统治者都要面对的东西,以自身利益为首位,是定理。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他们。
很奇怪,一手完善血腥制度的同时,内心却逐渐平静下来。兰陵的话让我清楚,迈了这一步后让我平静。我早就不是银行里为了几千年终奖金斤斤计较的那个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两个截然不同的自己。让九年制义务教育见鬼去吧,生命中再没有比这个家,面前熟睡的这两个女人更重要的东西了。
或者还有一个,我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去理会兰陵,她比我强大得多,我有什么借口去保护她?可内心里的牵挂让我感到一丝歉疚,若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就好了,她父亲制定的规则她哥哥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相比之下我什么也不是……
“开窍了?”兰陵拿了我操劳近一月才草拟的奴隶管理制度详细翻阅,前后一个时辰的宁静让我一旁昏昏欲睡。
“开?开啥?”休眠中被打搅,一时转不过弯,光想发火。“睡个觉都不安生,知道我多久没好好睡一次了?”说完也不理兰陵,拉紧毛毯翻了个身继续打瞌睡。
“可怜的。”兰陵打开床薄子盖我身上,朝里面拱进来,匀了匀枕头半靠在我身边。
“热。”我翻身过来正撞兰陵腰上,给她朝外面推了推,“睡了多久?”
“一会,呼噜还没打起来就醒了。”兰陵撩了撩我散乱的发髻,伸手端过一碗温茶,“喝口,水得脸上汗淋淋的,做怪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