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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绩来了,苏定芳肯定就会出席,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名分。一说当世老将名将,有李绩,别人不反对;有程知节,没人敢反对;既然苏定芳也出席,只好算到里面了,没点能耐资历的也没胆量和这俩魔头一桌子对骂。

我和秦钰属三陪,老人家问话又不敢不回答,每次这种场面上就感觉特别无助,以前有郑弘还能推出去挡两刀,现在兄弟俩谁谁谁都不合适。可老人家不积口德最可恨,拉你家银钱,讹你家竹篮咱都认了,三夫人长三夫人短的叫我怎么接这话茬?

傻笑呗,除了这本事还能咋办?一笑不要紧,李绩还当真了、大喜,“子豪这边真的是认下了?”说着还顺程老爷子鼻尖指了指,笑骂道:“老杀才,好娃娃搁你手里都教坏了,丈人家的闺女连锅端是什么露脸的本事?”

“子豪兄,子豪兄。您醒醒!”感觉有人掐我人中,掐哪都不醒!

“吃酒吃得醉过去。怎么弄的?”送回来给颖吓一跳,见我挤眉弄眼才放心,一把凉毛巾蒙脸上醒酒。

“气的,纯属气的!”哎呦哎呦爬起来喝了口茶消消火。打算告老还乡,找山里僻静的地方住。等这帮老家伙死光光了再回京任职。

“那得受着,和老人家计较什么?”颖抿嘴笑,给我外衫几下扒扯下来,朝炕里面一推,“快歇歇。家里后晌还来客,可别带了气待客。”

“谁?”烦死了!晚上兰陵叫过去吃团圆饭,这边客人太没眼色。

“可是气糊涂了,张家三个舅舅可是招呼过的,不让咱过去。说他们过来。”

“哦!失礼了,忘死死。”没躺直又一骨碌爬起来,赶紧收拾利索喊人备马。这是大礼,长辈来晚辈家探望叫屈尊,我得亲自到张家去接才行。要不会被别人戳脊梁骨。

前脚赶出门还没上官道就看见张家的车驾已经到了坡前。还好,也算迎出来了。赶紧招呼侍从回府预备,自个下马迎上前去。

张馥赶了头里将我接住。一脸歉意的先朝我道歉,说他老爹顽固依旧,说不通,无论如何也不出过来。我见识过这四舅的脾气,也好,这大舅二舅能来也算是个进步,张家自打平反后头次这么大规模出行,从车驾到随从都是国公府的规格,一丝不苟。这算是真正和王家把亲戚关系又接上了,令人欣慰。

先不进门,俩舅舅领了张栉、张珲、张馥兄弟三个直奔王家祠堂祭奠。大场合,王家不敢怠慢,出仪仗侍立左右,老管家带了人马从王府大门到祠堂牌楼全部清场,不相干的敢出现在视线内统统击毙?

我领了九斤走前面,颖和二女一脸凝重地立在祠堂外,等男人都进去了才轮到她俩。面对妹妹和妹夫的灵牌,二舅表情僵硬,孩子们都跪下去他都没动作,整个人好像有点恍惚。直到大舅扯了扯他衣袖才加到现实中来,一个趔趄赶紧扶了跪在身后的儿子身上,红着眼眶朝我点点头,示意祭奠可以开始了。

在我印象最深的是四舅,印象最好的是大舅。二舅话少,没有四舅那么激烈固执,也没大舅那么和蔼亲近,就像当年初次见面时介绍的那样,舅舅里显得他最瓷笨。

国子监出来的人,说瓷笨就是笑话,不吭声不等于没有感情。这场合里痛哭流涕不合适,毕竟是祭莫,不是上坟;可在场的人里让我感觉最真诚的就是这个瓷笨的二舅,至始至终一言不发,全身心地对了牌位寄托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