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倩娘偷偷觑着他的脸色,有一声没一声抽泣着,捂着嘴不肯放声大哭,越发显得委屈。
卫峰颤抖着嘴唇道:“竟是因我爹而起……倩娘,是我家对你不住,我这就回去,劝我爹把罪名扛下来,还宗伯伯一个清白。”
“不用说这些好听的唬我,且不说你能不能劝得动,只怕你爹手下那些将士就不答应!”
“那……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宗倩娘咬咬嘴唇,低声道:“你赶紧回辽东,想法子弄个万民请愿书,再安排老百姓进京求情,不要提银子的事,一力宣扬我爹的政绩,还有抗击鞑靼的功绩。”
卫峰顿悟,“此事好办,我马上安排。”
因见他听话,宗倩娘缓缓吐出口气,只觉心中松快不少,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推着他往外走,“事不宜迟,你快去布置,再晚就来不及了。”
卫峰恋恋不舍地看着她,想说几句温存的话,却被宗倩娘止住,“等我爹脱困,多少话说不得?”
他只得将满腹的相思情压下,把随身带着的银子全掏出来,“我带的钱不多,你先拿着用。”
又拿出一把玉雕花嵌宝柄匕首,犹豫一下,还是给了宗倩娘,“这个给你防身用,藏在枕头下面。”
宗倩娘没有拒绝,所有东西尽数收下,也没问他是否有回去的盘缠。
刚出了大门,远远看见一辆马车驶近,卫峰突然冒出个念头:听说朱缇有个女儿最是飞扬跋扈,若她欺负倩娘可不行,须得警示她几句,叫她知道倩娘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
于是他立在角落里,且看马车上的人是不是朱缇女儿。
片刻,马车停在门口,车帘一闪,先下来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摆好轿凳,方扶着一位小姐缓缓走下车。
那小姐十七八岁,白净的瓜子脸,长相很秀气,眼睛很大很亮,微微笑时,两颊便生出小小的梨涡,显得既天真,又可爱。
卫峰暗道:这难道就是朱缇的女儿?看上去娇娇柔柔的,谁能想到竟是个尖牙利嘴的主儿,真是人不可貌相。
待再看,门房已迎上来,低头哈腰地问姑娘好。
卫峰即刻确定是朱缇女儿无疑,赶忙甩开长腿,三步两步冲上去挡在车前,粗声粗气道:“且住!在下卫峰,乃辽东总兵嫡长子,宗小姐是我没过门的妻子,承蒙贵府照料,在下感激不尽。此次来得匆忙,待日后定当备下厚礼,正式登门答谢!”
说罢,拱手作揖,也不待对方说话,转身昂首挺胸而去。
他这番举动惊呆了门口三人,一时间都如木雕泥塑傻站着,竟忘记告诉他认错了人!
车帘一晃,露出秦桑极力忍笑的脸,“宗小姐有意思,她那未婚夫更有意思,不止是个痴情的,还是个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