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记住了。”司马防点了点头,一脸肃然,刚才帐中对话时,他一直都是在旁静听,着实没有想到大汉其实已是风雨飘摇,再也禁不起折腾了,枉他自以为知道民间疾苦,却是远不及天子万分。
司马防祖孙走后,刘宏独自坐在帐内,手抚着天子之剑,他的乳母赵娆在迎驾队伍到安国县时,就私下和曹节开始来往了,想到这里,刘宏的面容变得极冷,他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赵娆安分守己,按照汉制孝治天下的传统,他也不吝赐于富贵,不过这个史书上和宦官勾结而获封平氏君的乳母太不甘寂寞,只有除去了。
“来人。”轻喝间,守在帐外的执金吾应声而进,赫然正是白天下令拿住曹节的高大少年。
“阿步,那个女人不用留她了。”
“喏。”刘步面无表情地答道,眼里闪过了一抹凶光,接着便大步而去,为天子杀人是他的本分,更何况他也不喜那个女人。
夜晚时分,天子行辕的属帐区内,刘步找到了天子两年前就安排在赵娆身边的婢女,将天子的旨意传达给了这个和他一样出身卑贱的孤儿。
翌日,当天子车驾起行时,除了被杖责的中常侍曹节外,天子的乳母赵娆也突发恶疾被留在了温县养病,三日后不治身亡。
一路上,郭喜很快就掌握了队伍中随行的宦官,原先效忠曹节的人纷纷转投在他的麾下,其中也包括曹节的一些体己心腹。
“这些人,你大胆用,不必多疑。”曹节在队伍出发前,召集心腹所嘱咐的话,刘宏安排在他身边的执金吾早已回禀过,是以对郭喜能那么快掌握队伍中的宦官刘宏一点也不意外。
“你的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刘宏看着离开的郭喜吩咐道,有些事情得瞒着司马防这样的士人,他们不适合搞阴谋。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让别人瞧出端倪来。”郭喜一脸振奋地答道,天子的委以重任让他愿誓死报效,以谢君恩。
随着刘宏的天子车驾一路北上,雒阳的清流集团声势也逐渐浩大,尤其当他们知道天子在温县重重杖责了中常侍曹节以后,这些痛恶宦官的官僚,名士,太学生,纷纷拍手称快,大肆称颂天子贤明,让本就惊慌的宦官集团更加忧惧。
雒阳西北的一处府邸内,陈蕃读着光禄大夫刘倏的来信,面露喜色,他喜的是若刘倏所言不虚,大汉当中兴有望,本朝自孝和皇帝以后的历代天子,鲜有天威如狱者,无不被妇人,宦官哄于股掌之中,如今新天子虽年少,却强干而有主见,实乃天下之幸。
“老爷,门外有客求见。”管家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让陈蕃一怔,这几日他见的人着实不少,不过鲜有那么晚还来求见的,“来的是何人?”等管家进来后,陈蕃开口问道。
“是个后生,说是曾奉师命增诗于李校尉时与老爷见过一面。”
“是他。”陈蕃双眉一振,想起了半年前那个朴实的农家少年高虎和那首大气磅礴的正气歌,“快请。”从椅子中站起,陈蕃朝管家吩咐道,这大半年来他每日都会吟诵那首已被天下传唱的正气歌,和李膺的书信来往中,也多谈及高虎那位老师,等着他进京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