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军官的声音在野风里回荡着,站立的近百少年没有一个露出畏怯之色,霍去病,班定远的故事让他们对边关充满向往,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该上战场,这是他们年少的心里唯一的念头。
“很好,没有一个人退出。”羽林军官点了点头,接着让随同的县中郡国兵,搬出了帝国步兵装备中的重矛,“现在每个人拿上你们的矛,然后出发,我会跟着你们,直到我喊停,你们才能停下,中途退出的失去资格。”
几乎是羽林军官的话刚落下,近百少年就纷纷扔掉了身上原本带着的刀弓,取过重矛就朝前奔跑了起来,只有少数人仍旧带着自己的刀弓出发。
“停!”听着羽林军官的大喝,才刚刚跑出没多久的少年们愣住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我跟你们说过,日后你们是要去边关打仗的,可是你们却连自己的刀和弓都扔了。”羽林军官扫过那些扔掉随身刀弓的少年冷声道,“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
“剩下的人继续出发!”没有犹豫,羽林军官再次大喝了起来,其他少年顾不得去同情那些失去资格的相识或是同伴,都是连忙朝前跑了起来。
握着沉重的长矛,孙坚始终跑在最前,尽管他是剩下的人中最年少的。在旁骑马跟着的羽林军官眼中露出了几分意外,这个一脸剽悍的少年奔跑时步伐如一,呼吸也急而不乱,若是假以时日,说不定是员勇冠三军的猛将。
半个时辰后,已有不少人脱力倒在了地上,只剩下十三人还在坚持,这时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再有三人掉队或退出,自己就能入选细柳营上雒了,都是咬牙死死地坚持着,僵持了起来。
孙坚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可是生性坚毅的他仍是跑在第一个,丝毫不管这样会很快耗尽自己的体力,成为最早被淘汰的一个人。
“好小子,像个爷们。”一边跟随的羽林军官看着跑在最前的孙坚,心里不由赞道,接着大喝道,“停。”
“拿你们的弓,每人朝前面的树射十支箭,最差的三人回家。”看着停下喘气的少年,羽林军官沉声道,此时他倒是很不舍这些能坚持到这个地步的少年,可富春县只有十人的名额。
孙坚仍是第一个开弓射箭,不过距离五十步外的树干上,他只射中了七支箭,看着那最后三支落在树前的箭支,他默默地站到了一旁,只是心中记了下来。
当剩下的十二名少年全部射完箭后,有三名少年一箭未中。“不要哭,把你们的名字写下来,等我回雒阳后,我会向天子禀报。”羽林军官看着三个强忍泪水的少年,开口说道。
此时帝国的各个郡县,同样的一幕幕不时上演着,那些只差些许便能选上的少年都是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们心中明白也许这只是身旁的羽林军官对他们的安慰,可是他们仍旧选择了相信这个希望,因为他们心中有着每个汉家儿郎同样的理想,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那是一个民族的武功向往。
孙坚踏上了上雒的旅途,临行前的那一天,他的父亲将随身佩带的一柄短刀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就如同当年他父亲交给他一样,将这柄刀的故事告诉给了自己的儿子:他们的先祖曾经在八十年前,随着当时的车骑将军出塞三千里,完成了那次勒石燕然的壮举,而这柄刀就是先祖留给后人一辈子的骄傲。
坐在大车里,孙坚默默擦拭着斑驳的刀身,父亲的话似乎仍在他耳边萦绕,“记住你的祖宗曾经勒石燕然!”将短刀插入鞘中,孙坚将这句话刻入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