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在火光中不断飞溅,帝国军的士兵被堵在豁口的甬道里,只能看着前面冲出去的同袍不断地倒在大宛骑兵的刀下,然后一波又一波地冲出去。
“投降吧,你们冲不出去的。”昆提良用一口有些含糊的汉话朝那些犹自死战不退的汉军喊了起来,汉军已经阵亡过半了,他实在不想再和疯子一样的汉军拼下去。
“你们这些狗一样的东西,不过是我大汉的家奴,我呸。”昆提良的喊话换来的只是一阵汉军的大骂,让他脸色一阵铁青。
潘凤看着豁口前堆积如小山的尸体,眼神里闪过了决绝,虽然他可以带着士兵退守,可是出口被封,再加上天气干燥,地形又狭窄,只会给那些大宛杂碎用火攻的机会,现在唯有死战到底,说什么他也不会让这些大宛杂碎好过。
“兄弟们,跟我杀,便是死,也要叫这些大宛杂碎知道我汉军威武。”潘凤高举军刀,大喝着,竟是不顾身旁亲兵和参谋的阻拦,一刀刺入身后马臀,战马吃疼之下,一阵嘶鸣声中,朝前猛冲了出去,向着昆提良所在方位而去。
在潘凤身后,是剩下的一百帝国军骑兵,他们都是疯子般向前,丝毫不管大宛骑兵从豁口两旁射来的箭雨,他们已经存了死志,自从他们参军以来,杀身成仁,以死报国就是他们一直被灌输的信仰,军人上了战场,就不再畏惧死亡,对这些帝国军的士兵来说,现在的大汉,现在的帝国,值得他们为之战死。
“以身殉国,万死不悔!”一直保持着冷静的参谋官看着前仆后继跟着潘凤的身影冲出豁口的帝国军士兵,低声自语着,然后看向了身边还剩下的士兵,第一次说了粗话,“给我狠狠地操那些大宛杂碎。”出身一个小世家的他,自幼就受到儒学的熏陶,即使后来进了细柳营,成为一名帝国军的参谋,他始终都没有说过粗话,可是现在他却高声吼着那些平时被他所鄙夷的粗话,拔刀策马冲出了豁口。
看着汉军发狂般的决死冲锋,昆提良知道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汉军的指挥官不愿意被慢慢耗死,而是选择了这种孤注一掷般的进攻。
潘凤身上中了十七枚箭矢,他身上的骑兵链甲和内里的丝衣让这些箭支没有夺走他的生命,而他身后是浑身浴血的十三名帝国士兵,他那位始终看上去像个彬彬有礼的名士的参谋官,在杀死三名大宛骑兵以后,被一支冷箭射入左眼,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昆提良看着杀到自己面前的汉军骑兵军官,饶是他痛恨汉军,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汉军军官的勇猛和运气,身中十七箭,居然没有一箭射中要害,而且一路杀到了他面前,不过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这个汉军军官和他身边的士兵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支持不了多久。
看着躲在士兵后面的大宛将军,潘凤轻蔑地笑了,这些大宛杂碎全都是狗一样的东西,无胆的匪类,也敢和帝国对抗,就算他今天死在这里,也会有人替他杀了这些狗杂碎。
“投降吧!”隔着数排护住自己的士兵,昆提良再一次劝降了,说实在话,他并不是因为倾佩这些汉军的武勇而想留他们的性命,这些完全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的汉军在他眼中即使成了俘虏也是危险的,只是他很想从这些汉军口中知道更多有关汉军的消息。
对于昆提良的劝降和承诺,潘凤只是大笑了起来,接着目光直刺那个躲在士兵后面的昆提良道,“尔等夷狄,禽兽之类也,这世上岂有守信的禽兽。”说话间,却是向前挥刀,直扑那些大宛士兵,身后是跟随的十三名部下,他们的袍泽都死在了这里,他们岂有面目乞降独活,他们都是汉家儿郎,若是降了这些夷狄禽兽,那是连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
“全部杀了。”听着潘凤那刺耳的笑声,昆提良皱了皱眉,只是低声道,他始终还是小看了这些汉军,他们太高傲了。
潘凤最后拄刀而立,气绝身亡,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他始终都没有杀到昆提良面前,“把那些汉军衣甲都剥了。”昆提良没有任何的荣誉心,对他来说这些死战到底的汉军并不值得他去尊敬,因为他们败了,死了,而他却是赢家,唯一能让他关心的也只是那些汉军身上的装备。
得到昆提良命令的大宛士兵像抢食的野狗一样扑向了那些死去的汉军尸首,从他们身上撕扯做工精良的盔甲,军刀已经各种物体,让他们赤身裸体地抛尸荒野,一些人更是拿着汉军的军刀砍向尸体试刀,面目狰狞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