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依然议论不止,有人居然吹起了口哨,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眼见院子有失控的迹象,门口的家丁紧张的扭过头张望。
郭大壮见势不妙,连忙伸手制止,大声道:“孙婆婆说得没错,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这么好的伙食,我们以前也是没有的,大家赶紧吃完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一边说,一边还给几个相熟的朋友使眼神,示意门口的两名家丁在看着呢。
几人会意,纷纷附和道:“大家别闹了,好好吃饭。”
这个院子的二十多人基本都是以郭大壮马首是瞻,见领头的几人都熄火了,其他人不敢再闹,都默默的安心吃饭,他们都来自同一个村子,大部分都姓郭,所以比普通人群更加齐心。
一吃完,众人回到房间,一个能睡二十多人的大通铺,还是将三个房间打通了建成的。
郭大壮把门反锁,神秘的走到了角落,招招手,示意大家过来,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郭大壮对其中一个瘦汉道:“二柱,去门口把风!”
瘦汉会意,领命而去。
见众人都围了过来,郭大壮皱眉,轻声道:“大伙儿都说说,今天那小孩说的是不是真的?”
其中一名半老头道:“小孩子应该不会撒谎吧,再说了,他也没有必要故意跑来骗我们。”
众人均点头,一名中年男子道:“二伯说得没错,不过有点奇怪,为何咱们的东家到了莱阳,却不用遵守兴王的规矩,给咱们发银子呢?”
众人一听,均摇头不解。
那老头又道:“许是咱们东家势力大,跟官府有勾结呢?”
这回,有部分人点头赞同,也有部分人表示不认同,一瘦汉道:“这回二伯可能猜错了,也许东家是偷偷摸摸的,官府根本就不知道,你没看平时院子门口都有家丁寸步不离的守着呢?”
一人连忙附和,道:“天明说的对,不然为啥要守着咱们,莫非怕咱们去告官不成?”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赞成的人更多了,其中一人道:“天成说的有道理啊,刚刚那孩子不是说了,如果去告官,说的是如果,想必没人主动去告官,官府也不容易知道东家到底有没有给手下发银子吧,这事官府怎么查?总不至于一家家去问吧,问了也未必得到实话,东家们还不拼命撒谎阻拦?”
众人恍然大悟一般,有人顿时提议,“这东家心也太黑了些,大兴有这样的规矩也不跟我们说,我们就去告官!”
顿时又有数人提议告官。
二伯呵呵笑道:“自古官商一家,我看你们还是别冲动,万一被官府卖了,回来东家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
众人一听,顿时热情消退,偃旗息鼓。
还有几人不同意,抱着侥幸的心理,一人道:“万一成了呢,这街上一个穷人都没有,官府不可能没做事,个个官商勾结。”
此话一出,众人又燃起了希望,两帮人变的争执不下。
郭大壮一直没说话,此时摆了摆手,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郭大壮小声道:“这告官吧,就怕官商勾结,大家别忘了,我们造的是什么,那是火枪!要说官府没人,那是不可能的,不告官吧,我们来到宝地,却赚不到银子,只能混个饭饱,大家都心有不甘,如今之计,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逃走,只要不被东家抓到,大兴这么大,又这么有钱,去哪儿找活不是干?”
众人顿时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折衷的好办法,齐声赞同,只有二伯仍然有顾虑,道:“可万一东家在官府有人,发通缉令怎么办?到时候大兴再大,也没人敢收留我们。”
众人一听,仿佛从云端跌落谷底,被浇了一盆冷水。
郭大壮却成竹在胸,笑道:“二伯多虑了,刚刚那孩子可是说,连他们也不是大兴的子民,那我们可更不是了,既然不是大兴的子民,官府就不会为我们登名造册,又如何能通缉我们?”
众人目瞪口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根本无人想到。
“对啊,难怪我们过来大兴,只在通州跟东家签了个雇工契约,可通州现在是大清的地盘,来到大兴根本啥手续都没有,连路引都不用就进来了。”
一人恍然大悟,众人都觉此话无懈可击,纷纷点头。
二伯愕然,他这一辈子也算见多识广,经历了大明和大清两个朝廷,这大兴如此古怪的规矩,真是闻所未闻,所以一时没往这方面想,经郭大壮这么一提点,一切的事情都说的通了。
于是咬牙道:“好,既然如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就赌这一把了,大不了被东家抓回来打一顿,还不是得接着干活,东家这么小气,连腌菜都要省,我想他抓到我们也舍不得杀的。”
众人齐点头,郭大壮道:“既然如此,大家先收拾东西,等到半夜时分,我们绑了家丁,然后偷点粮食跑,好在路上用。”
众人纷纷应诺,各自忙活去了。
半夜,郭大壮带着三个最结实的汉子,在黑夜中摸到了门口,守门的两个家丁昏昏欲睡,驻着木棍打盹,两人一组,悄悄的摸了过去。
四人同时动手,一人捂住了家丁嘴巴,扣住他双手,一人则牢牢按住他双腿。
两名家丁睡得朦朦胧胧的,突然被制住,想要出声,嘴巴也被捂住,吓得惊慌失措。
不一会就被象捆粽子一般五花大绑,嘴巴也堵了破布,丢进了柴房。
郭大壮如法炮制,又制住了孙婆婆和煮饭的伙计,众人跑进库房,一人取了十来斤粮食,趁着黑夜,悄悄的出了门。
街上空无一人,不时传来几声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