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郑沅端着抄好的经书来到祖母门前候着。她太了解祖母的作息,这个时辰,祖母该醒了。若她来得太早,祖母定会担心,若是太晚,她自己也不太乐意。
等老夫人让人带她进去,看到她手中的经书却是一愣:“听闻昨日你还病了一场,怎的不好生歇着?”
郑沅沉声应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既然决定开始,早一日总比晚一日要好。”
老夫人冷笑一声:“昨日我说过了,你太过急功近利,可还记得?”
郑沅点点头:“祖母,当日父亲带我去江掌院面前考试,江掌院与祖母说了差不多的话。”
老夫人来了兴致:“噢?那你是如何回应的?”
“当日我回答的是,有人急躁是本性之过,有人则是时日不多,而我属于后者。但其实,我本身并不是这样想的。人活一世,时日多或不多,都只是相对而言。而我急切的想要前进,是因我本性如此。
她沉默片刻,才继续道:“我被人嘲笑了好几年,那样的日子,我再不愿忍受了。”
老夫人见她说话分毫不留余地,心中很是震惊。震惊的不是孙女狭隘的心思,而是她肯将心里头的话,都告诉自己。
锦嬷嬷心中大吓,想要说什么来圆场,又实在不知如何说才好。
良久,老夫人开口问道:“那你为何要对江掌院说谎?”
郑沅苦笑一声:“人生在世大抵都是这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是不是善意的谎言,都会信口而来。从前沅儿不懂,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突然就开了窍。”
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是我的孙女。阿锦,我以为勇毅二字,当真要失传,没想到我这孙女,一点都不让人失望。”
郑沅愣住了,抬头看着祖母。前世祖母对她的教养,万分符合洛城贵女的准则,一言一行一动一静,都是规矩得很。
她今日鼓起勇气说这番话,还以为祖母会大怒,要她改掉这些毛病。没想到祖母的样子,竟是举双手赞成啊。
老夫人继续道:“本来我是计划着循序渐进慢慢来,但被人压着学,和自己心甘情愿学,总归是不一样的。从今日到除夕,你且将音律、棋艺、画作、诗歌鉴赏,各做一篇过来,另外单独作一首诗给我。字就不必了,每日抄写经书,我自然看得出你的本事。”
郑沅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