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响,房门一开,步出一条大汉,此人身高七尺,蜂腰蚱背,眯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只是随意往马植身上一瞟时,目中精光四射。
伸了个懒腰,那大汉向小二道:“好了,去请李三爷过来,然后回去忙你的吧!”小二领命躬身退下,大汉招呼都不打一个,只是转身回屋,竟似视马植如无物。马植倒是毫不客气,蹑着大汉的脚踪也进了屋子。
进屋后随手将门一掩,那大汉早已扑翻身拜倒在地:“二哥,你我兄弟莫不是梦里相见?”
马植伸手相搀:“好兄弟,这青天白日的,却怎么说的都是醉里梦里的话?”
大汉起身上下打量着马植,摇了摇头,不胜唏嘘:“二哥,自从你跟着南朝的大宦官童贯离了辽国,几年都不来通个音信,却叫弟兄们想念得苦。我刘范是个粗人,憨吃憨睡,倒也罢了,李奭李三哥却忧心你在南朝过得不如意,头发都多白了几茎;柔吉老大平时在你们马家,跟你处得最好,你这一走,他也不知吃了上上下下多少挂落,却依然无怨无悔——只是,二哥你去的宋朝不是被梁山西门庆给灭了吗?二哥你如今混得怎么样?咱们弟兄四个从前许下的弘誓大愿,还有可为吗?”
马植听着,恍如隔世,当年他遍访燕云豪杰,寻找志同道合之士,人海茫茫,也只不过得着了四人而已——马植自己算一个,加上燕中豪杰李奭、刘范,还有马植的族兄马柔吉,四人在北极祠下洒酒祈天,同心结义,誓要努力令燕云十六州回归故国。
后来马植悄悄随了童贯潜行而南,从此叛辽入宋,却留下三个兄弟在辽国为内应,想着有朝一日若能兵临辽国城下,那时弟兄们里应外合,也立一场不世的奇功。
叹了一口气,马植道:“为兄的一番遭遇,且等李三弟来了再说,免得现在说了,到时还得多费一回口舌。”
大汉刘范是个急性的人,听马植如此一说,倒把他憋得象胸前藏了二十五只小老鼠——一时间百爪挠心,你看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脚地上来回旋磨,几次欲言又止。马植自顾自翻出杯盘来咪酒,心中却是暗暗好笑。
还好不多时,门外脚步声急响,门板一推,一个精瘦的汉子早闪了进来。刘范一见,真如得了活龙一般,上前扯住道:“三哥,你可来了!再迟片刻,可不活活憋屈死了小弟!”
这时马植也已推开杯盘,向那精瘦汉子道:“三弟别来无恙?”一目之间,却见其人头发已是白多黑少,比从前更加形销骨立了几分,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神伤。
精瘦汉子李奭早已拜倒在地,马植急忙扶起:“三弟,这礼节却使不得了!哥哥我现在入了中华联邦的籍,我们那一国,不兴跪拜!”
一听此言,李奭眼中猛放出两道精光来:“二哥,原来宋亡后,你又做了中华联邦梁山西门庆手下的官儿?”
马植点头道:“正是!但凡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便是做三四五六姓的家奴,却也顾不得了!”
李奭和刘范听了都道:“岂有此理!二哥一片苦心孤诣,怎会是甚么几姓家奴?说得这般难听!”
马植便苦笑起来:“唉!奸不厮欺,俏不厮瞒。做哥哥的这几年走过来的路,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光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