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平时,这种小事齐晟根本就不会时时过问。但如今的情况不一样,卢文和管里这边都不能出大褶子。
要不然,中途换人,会更麻烦。
卢文被宣召入宫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他自认比大多数人都聪慧,可一旦面对太子殿下,就不自觉地气短。
因为,太子殿下表现出的智慧,实在是让他觉得害怕。在殿下面前,他总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殿下的意料之中。
就比如这一次,他才有了一步动作,殿下就要召见他。
卢文不得不怀疑,殿下就是为了要敲打他。
“臣卢文,参见殿下。”
“不用多礼了,起来吧。”
“多谢殿下。”卢文战战兢兢地起身,忐忑地问,“不知殿下召见,有何吩咐?”
这副心虚的样子,分明是有情况。
齐晟微微挑了挑眉,决定先诈他一诈。
“你不知道?”齐晟冷笑了一声,“孤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卢文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却心怀侥幸道:“臣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还请殿下明示。”
齐晟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直看得他腿都发软了,才淡淡道:“孤不管你究竟怀着什么心思,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逾越不得。”
卢文瞳孔一缩,只觉得脑子里“哄”的一声就炸开了。
——殿下知道了?殿下果然知道了。
他腿上的力气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殿下息怒,臣不该自作主张…………”
齐晟木着脸,面无表情地听卢文把自己卖了个干净,心里只想叹气:这个卢文,果然放到哪里都不安分。
其实,他先前那句话,还是诈他的。
他只是察觉到了卢文又不老实了,却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老实。
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
在这个以“士农工商”把人分为四等的年代里,卢文出身勋贵世家,身上还有一个爵位等待继承。让他和出身商贾的管里平起平坐,的确很容易滋生他心底的不服。
更何况,因着种种原因,管里对他的态度,也一直不好。
不过,理解归理解,敲打还是要敲打的。
等卢文坦白完了,齐晟蹙眉道:“你跟在我身边做事,也有不少日子了,应该知道,我一向是任人唯贤。”
“是臣一时糊涂,还请殿下再给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糊涂?”
齐晟轻笑一声,说,“依我看,你不是糊涂,而是太聪明了。”
听见这话,卢文就知道,这一关,大概不好过了。
齐晟道:“认真论起来,你我两家的先祖,都是泥腿子出身。若世人都只认家世血脉,咱们两个,合该地里刨食,终日所思不过三餐饥饱而已。”
“殿下……臣,惭愧。”卢文低下了头,却又能让人看见他满面的愧色。
见他如此,齐晟突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因为,他发现,或许卢文的种种行径,真的不是有意给他添堵,而是因为自幼的生活环境生出的本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