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经过这条步行街的时候,“有家小店”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小店招牌吸引了她的目光,而她又眼尖地发现,这家店内没有顾客,还有一架看上去状况似乎还不错的立式钢琴。
天时地利人和均以具备,是时候将自己脑中的这份灵感转化成完成的谱子了。
沈云舒双手十指紧扣,闭上眼睛默默“祈祷”,那个粗鲁而又大大咧咧的草帽船长、贪财和博学的两位姐姐、虽然帅气但油腻的色狼厨师、冷漠但可靠的刀客、可爱的驯鹿医生,尤其是,那个总是不着调又轻浮但音乐造诣颇深的骨头架子老师的身影,接连出现在脑海之中:
时隔如此之久,但那仍然是难以忘却的面容。
大海的潮声与冒险的故事,一直在心中回响。
“下一次,就把我们的冒险故事谱写成一首曲子吧……”
当琴键被按下,钢琴如玉珠般的脆声编织成宏伟的群山,接连不断的和弦惊起鸿雁。
有人曾说过,音乐是一种语言,曾经的李想从未亲身感受过,而在这个女人的演奏中,他却感受到了一种直击心灵的魔力。
音乐,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绵延千年的故事。尽管不会言语,但弥漫在沈云舒琴声中的,毫无疑问是苦难、是拯救、是悲壮、是礼赞。紧紧握住听众的心脏。
“呼——”
如此激烈的演奏对于弹奏者的注意力,集中力,体力都是不小的考验,一滴汗珠自沈云舒的额头滚落,沿着眼眶的两旁缓缓流过脸庞,滴落在地面上。
“不,这里还有所欠缺,用萧试的时候效果还可以,但是用钢琴就显得有些不足。尤其是开头的部分,不应该直接升调,这里用降调更有层次感……”
沈云舒毫不在意地用袖子轻轻拂过额头,拿出笔,重重地在自己那画满五线谱的笔记本上划上了数条横线。又在横线上写上新的东西。
修改完后,沈云舒再次端正上身,双手与琴键之上悬空。
她有预感,这是她感觉最好的一次,这次她一定能成功!
手指重重地按下,源自布鲁克的教诲已经成为习惯,绷紧的上半身、第一关节到指尖绷紧的支撑、延展肩膀与大臂的力量顺着手肘自然传导至手腕与指尖、触键的停顿、琴弦的振动……
沈云舒从未在演奏时感受过如此“舒服”的状态,手指的行动永远在大脑之前,从手部、眼部、耳部神经处传导的电流仿佛不需要流动,从感受器官开始形成,然后直达颅顶。
而她的预感显然是正确的。
李想手中正在擦拭的酒杯突然坠落地面,碎了一地。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景色:
那是只在少年时的梦境中见过的战争,没有侵略与反侵略的正义与邪恶,只有生命的消逝,火焰的燃烧。
无数的牺牲,最终换来了战争的结束,绵延万里的城墙隔断大地,城墙之上,一站接一站被点亮的烽火台如星空中千亿的群星。
那是长城,绵延万万里的脊梁。
这个长得极像锦瑟的女人一定不普通,这是自然的,能够在其他世界里见到的人,如果羁绊没有骗他,那么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活的英灵或是与他一样和诸界之神签订契约的契约者,当然不会普通。
那么,这是如火影忍者一般的查克拉幻术?还是催眠的伎俩?亦或是什么超能力?
李想取出一根用于固定名牌的别针,尖锐的针头狠狠扎进大腿。
疼痛如电流般针刺大脑皮层,然而,那份幻境还是萦绕于脑海,久久不曾散去。
李想的双眼牢牢地锁在沈云舒瘦削的后背之上。
如果说不是幻术或是催眠,那么这究竟是什么?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够让听众感受到如此清晰意象的音乐和音乐家?
李想忍不住走出吧台,来到沈云舒的背后。
钢琴曲最后的一段琶音,以最干净利落的方式结束,轻轻抹去头顶细密的汗珠,沈云舒从架子上取下自己写的琴谱,写下最后的几个字。
“长城?的确是很适合长城的磅礴大气的曲子。”
在看到沈云舒为琴曲取的简单直白的两个字的标题,李想不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