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袁五娘和许三娘从前并无私怨,偶尔还能说上几句,她这么说无非是想刺刺许文茵,谁知却被许三娘呛回来。

许三娘和许文茵不一样,在帝京名媛圈内有一众好姐妹,和她起冲突没好处。袁五娘脸色都僵了,还是旁边姐妹拉了她的手,她才忍下要上前理论的冲动。

一想反正许家人坐在外头也碍不到自己的眼,和她们较什么劲呢,便冷哼一声,转身进内。

许三娘瞥着她走远,才转头对许文茵说:“从前我就觉得袁五身份不高,脾气倒很大,今儿教训训她,叫她日后收敛些。”

许文茵想笑,许三娘这几日当真一改从前的态度,看她跟看小鸡崽似的,生怕自己受人欺负。

就在此时,空荡荡的殿上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绯衣给使,这是太后娘娘快到了。原本闹腾腾的殿内霎时安静,随给使一声长唤,严太后身着玄黄袍服,自旁而出,仪态自是雍容不说。

众人齐齐起身,抬手高呼“娘娘大安”,而后拜下。

“起来吧,今日设宴本就是邀你们陪哀家吃顿饭罢了,不必拘礼。”太后声音中带笑,比她想象中要年轻。

许文茵随周围人起身,抬起头时遥遥往上首一瞥,看见严太后的身旁还坐了一个男人。

头戴金冠,紫色袍服,侧边绣着龙虎金纹。这是身份的象征。

可殿内的人,包括方才的给使,无一人提及他。

她还想看得更清楚些,就像为了求证梦里那个突然冒出的陌生姓名。可惜视线最终只够到他白净削痩的下颌。

秦追,在如今太后掌权的朝中,形同虚设的天子。

她十八岁那年,会被太后点进宫里,伴他左右。名义上是皇后候选,实则是为了将自己困在宫中。

再后来,谢倾会率六千大军突破城门,逼宫太后。天子被推上风口浪尖,最后死在谢倾的刀下。

谢倾,那个在梦里绑了自己还狠狠捏了她的脸,可怕得跟阎王一样的男人。

许文茵顿时觉得嘴里的肉圆子都难以下咽。

宫里规矩繁重,汤菜搁了很久早就凉了,许文茵本就是吃饱了来的,意思意思用了几筷子就没了胃口,向魏氏和许三娘寻了个借口起身离席。

她出了正殿,右转步上宫廊。殿内殿外都太吵,叫她没法静下来整理思绪,如今被寒风一吹,脑子清醒许多。

可还没走两步,她又停下了。

面前的红柱旁倚靠着一个人,风吹起他交叉于胸前的暗红袖角,腰间几根玉坠子在叮当作响,许文茵条件反射地先僵了背脊。

……为什么自己总能碰见他?

她提起裙摆转身要走,后面响起声音:“等等,别走。”

鬼使神差的,她真就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谢倾撑着柱子往前挪了几步,步履不稳,许文茵感觉到了,他的另一条腿虽然踩在地上,却没用上力,动作古怪。

“你……怎么了?”她问。

“我,”谢倾顿了下,“……腿疼。”

腿疼?

许文茵微愣。

说来……前几日太后因着苏二是罚他跪了两个时辰,莫非,是那时跪伤了?

谢倾见她没反应,但也没有转身要走,便扶着柱子往前跳了跳,缩短了一点与她的距离,“殿里不是正摆宴呢么,你一个人跑出来,宫里的菜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