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茵离开天子宫室时已接近午时, 给使将她送至殿门口才离去。
她一个人走在来时的拱桥上,整张脸都沉着。
方才在殿内,她问出这话后细细端详了秦追的神情, 人下意识说谎时, 总是会有些破绽的。
然他听罢后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显然从未听过谢九的名字。
“谢九?谢家可只有谢十三一个独子”。
和她预料中的回答差不了多少。
谢九是曾说过他和谢十三的内情没多少人知晓,但许文茵以为, 若是和谢倾颇有交集的秦追或许会知道什么。
是她想错了?
可那夜从谢九的大氅上嗅到的白芷香,分明和谢十三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许二娘子。”
她回神, 抬眼看见谢倾正悠悠倚靠在不远处的拱桥石柱上,似乎早在这儿等她。
方才还不觉得, 如今一瞧见谢倾的脸她就有点生气。
自己的怀疑要都是真的,那谢十三一直以来都在骗她。骗她,接近她,然后再看她怀揣目的地接近自己却不点破, 把她耍个团团转, 以此为乐?
许文茵好生气。
“小侯爷有何贵干?”
谢倾没听出来这话里的恼意,点头道:“哦,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陛下龙体可还安好?没被气死吧?”
毫无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的自觉, 别说自觉, 一丢丢的负罪感也无。秦追若是在场估计又得一凳子朝他砸过去。
许文茵不知他做了什么, 只道:“陛下是挺生气的。”
说罢,越过去径自走人。
谢倾眨眨眼,唤她:“哎哎,许二娘子——”
因着有前车之鉴,许文茵这回头也没回, 脚下一快,走了。
谢倾就这么默默看她背影渐行渐远,半晌,从柱子上直起身,结果扭头就撞见沈默从太后宫室里出来。
可惜谢倾如今心情正不好,整张脸都臭着,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沈默却上前来拦住他,说是想同谢倾二人一起去虎头山剿匪。
谢倾一愣,反应过来多半是林二宝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说漏了嘴。别的不会,一张嘴倒是大得很,回头就收拾他。
他没理,转身就要走,沈默接着道:“那群山匪人多势众,山寨内哨岗密集,你们二人单枪匹马想要将其一锅端了只怕不容易。”
“那带上你就容易了?”
他一哂。
谢倾是货真价实的天才,这辈子从生来到现在还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儿。沈默一个酸儒能顶什么用。
“我虽是学子,却也是二十有五的年纪,平日里不曾松懈过武艺,不会拖了小侯爷后腿的。”沈默轻描淡写地自荐。
谢倾那句“没门儿”都到嗓子眼了,忽然一个灵光乍现,回过身来:“沈大郎君都二十有五了,多半也娶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