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镇定地吹了吹勺子里的药汁,喂到姜禛嘴边,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母亲不可能不知道小禛的病,在他的居所里栽种柳树,夏初飘起柳絮,那等同于要了他的命。
“皇姐,”因为呼吸不畅而面色潮红姜禛伸出小手抓住了姜祎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哭腔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恼了陛下,咳咳……”
姜祎连忙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俯下身去哄他喝药,软言安慰他不要多想。
小禛最近做了什么?她默不作声飞速地回想。
她在国子监读书,几乎没办法接收到任何外界的消息。想来想去,也不过就只能想到,小禛和小褚一同在吕大都督面前受教的时候,小禛被大都督夸了几句于军事上有天分。
这件事还是小褚当做玩笑似的和她说,弟弟有出息了,逗她开心的。可见连他这个做兄长的都没放在心上,难道母亲会为了小禛得到这几句夸赞,状似压了小褚一头,而难为他吗?
她不敢确定,但又想不出别的缘由。小禛一向行事低调,默默无闻,若非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突然触了母亲的霉头?
她握紧了衣袖下小褚的手。既然是皇帝的赏赐,那即使是她也没有权利拒绝院子里的那几棵树,唯一的办法,只能是……
她站起身来,对白术道:“命人收拾二皇子的东西,搬到我那里去住,将我院子里会引起喘喝的花草全都拔了,再叫太医来。”
鸾鸣宫的寝殿燃着淡淡的梨子味熏香,纱幔幢幢,姜禛躺在皇姐柔软馨香的床榻上,慢慢平复了呼吸。
姜祎端着按照太医的方子新煎好的药过来哄他,姜禛苦着一张笑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皇姐,我可不可以不喝药了……我刚刚听说这药方里有蛤蚧……我,我害怕……”
姜祎用勺子搅了搅那黑色的浓浓药汁,给姜禛看:“负责煎药的宫女已经将药渣一点不剩地滤掉了哦,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碗普通的汤药而已。小禛最乖了,坚持一下,一口气就喝下去啦。”
姜禛抿了抿嘴唇,似乎在下决心,但憋了半晌还是哀求道:“皇姐,我嘴里好苦,你来之前,我已经喝了三碗了,我真的好难受,我怕苦……”
姜祎看他可怜的模样,也不由得心中一软。
小禛才十二岁,在寻常人家,还是个要娇着惯着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