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笑了,用筷子“啪”地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君子远庖厨是这样用的?你家先生是名满天下的大文人,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白宛瞪大眼睛看了看宋沅,又看了看自家先生嘴角默许的笑容,心下知道自己错了,但又不太清楚具体错在了哪,只好缩在一旁不再言语。
用过团年饭和屠苏酒,几个小姑娘在惠娘的带领下聚在一起玩抽花签,白宛和惠娘的儿子也好奇凑过去看,顿时桌上就只剩下宋沅和苏珩。
宋沅单手支颐,取了酒壶给苏珩斟上屠苏酒:“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
他实在是过于瘦削了,在深冬中披着狐裘还是显得单薄。宋沅记得,他的身体自幼便不是很好,还曾因此差点失去进入国子监的资格。
除夕夜饮屠苏酒,是民间祈愿来年身体康健的一种习俗。
苏珩接过酒杯,端详了片刻她的侧脸,突然问道:“为何会放手那么多茶路上的生意,来扬州开这样一间小茶坊?”
宋沅被问住了,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似乎在惊讶为何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见对方很认真地在等她的答案,她便想了想,而后慢吞吞道:“小的时候,一举一动、衣食住行都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为了身材或者是各种各样的规矩,喜欢的菜色不可多食,用膳只可至七分饱。见别人家的孩子可以随着性子吃糖、吃点心,其实心里又渴望又羡慕。”
她看着从店里带回来的几块猫爪饼,眼睛里漾起灿烂的颜色。
“后来离开家里的这些年,我去过很多的地方,吃过很多以前从未见过的好吃的点心。但也许是从前的那份不甘心在作祟,我却还是想体验一下每日有许许多多、吃也吃不完的点心是什么滋味。”
其实真正的宋沅,只是一个有些执拗地想要治愈自己童年的孩子而已。
她在少时所缺少和羡慕的,又哪里仅仅是那些点心。
是从未得到过的纵容和宠爱。
苏珩低垂眉眼,敛去了眸中的神色。宋沅好一番推心置腹却得不到回应,不由得附身贴近去看他的表情:“我很幼稚?”
许是怕听到他口中说出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宋沅连忙笑了笑,故作洒脱道:“我说笑的,其实并非如此。我开这间茶坊是另有打算,到时你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