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她就已将《孟子》倒背如流了,此刻不必像那些学生一样捧着书卷听讲。她单手支颐,不自觉地便听入了神。
昏黄日光透过房门和格子窗均匀地洒进屋内,一室温柔的金黄。
待到学生全部散去后,苏珩手持书卷走下来,轻轻敲了敲那正在发呆的姑娘的脑袋:“已散学一刻有余,这位学生缘何在此逗留?”
宋沅如梦方醒,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好脾气地笑着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苏先生传道授业辛苦,我带了美食来犒劳你。”
苏珩将她的手牵在手中,以袖掩唇轻咳了一下,而后笑意盈盈地依着她问道:“今日又琢磨了新点心?”
“才不是。”宋沅解开食盒盖子,温热鲜美的食物气息扑面而来,“白宛说你近日来都没有好好吃饭。冬春交替,你身子本来就弱,所以我来监督你用膳。松鼠鳜鱼、狮子头、煮干丝,都是我喜欢吃的,你陪我一道尝尝吧。”
苏珩接过她递来的竹箸和碗,替她在桌上布好。
宋沅试探道:“我新近有一批茶叶需要从闽南运去楼兰,恰巧我听说南疆有医你咳疾的药材,想去亲自跑一趟。”
苏珩在听到“南疆”二字时,眉头微微颦了起来。
宋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怀瑾,我其实不是一个需要别人无微不至保护的人。”
早春的日光有一股温暖的味道,和着若有若无的花香,由轻风送了一室。
宋沅低垂着眼帘,灿烂春光照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更显得明艳动人。
苏珩忽然想起十多年前在涿光山靶场独自练习射箭的那个少女。
“你也觉得我既然是女子,左右做不好,就应该依靠他人保护,是不是?”
“我会的。我一定会把什么都努力做得比别人好,我要让世间记住我,不只因为我是乐平公主。”
他有些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