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姜褚为她和苏珩赐了婚,再过月余, 便是完婚的日子了。
她贵为公主, 本来可以不用像民间的女子那样亲自动手为自己绣嫁衣, 只需全权交给尚方便好。尚方会召集天下最好的绣娘,为她做出世上最华美的衣裳。
可宋沅总觉得,在这时怀着对未来的期待将自己的心意亲自一针一针地绣进嫁衣, 哪怕做工没有那样精细,也会更开心一些。
白首迟暮之时,再翻出这件嫁衣看一看,便好似还能够体会一次今日的甜蜜。
她侧首眺望宫中灼华妖艳的桃花,心里想道, 他也会这么想吗?
宋沅坐在金铜肩舆上,上百红罗销金掌扇的簇拥之中,由仪仗护送出皇宫。
肩舆是精心修剪的棕榈叶子做成,漆成朱红梁脊,围在肩舆四周的珠帘相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的眼前尽是夺目的朱红颜色,一时有些神晕目眩,在肩舆的晃动中,只看得清檐脊上镶嵌着的洒金云凤花朵,便也只能盯着它们发呆。
寅时起身挽面上妆,虽是被人伺候着,却也耗去了她许多体力。头上凤冠和身上嫁衣又格外重,压得她有些疲惫。
她悄悄长出了一口气,仍旧保持着端庄的坐姿,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正渐行渐远的鸾鸣宫,还有临出宫时来她宫中见她的姜褚和姜镇。
小镇尚无官职在身,来得较早些。他换了新裁的衣裳,与仪仗一道送她去苏府。面孔尚且是个稚嫩的孩子,却再也不敢像往日一般伸手来拽着她的袖子撒娇。
皇姐嫁人后便要同自己避嫌,姜镇懂得。故而他也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宫女和女史忙忙碌碌为皇姐上妆更衣,再也未近身。
宋沅坐在铜镜前,发觉了沉默站在角落的姜镇,有意与他攀谈:“小镇快要到单独赐府邸的年纪了吧?”
姜镇抬起头来看向她,认真地点了点头:“皇兄说待我过了十五,便将京城北面的云甫别苑赐给我做府邸。”
宋沅笑着通过铜镜看他,一双眼睛像是弯弯的月亮:“那同苏府离得很近啊,日后我们姐弟还可以常常见面。”
姜镇闻言眼睛亮了亮,重重点了点头:“嗯,那皇姐与驸马也要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