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往西域的车马在二十日后启程。这些日子以来,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陌生面孔,想来应是姜褚手下,被反复训导过,不曾透露出任何消息给她。
她已经不知外界是何种情况。各国与叛军究竟谁占了上风,局势到了何种地步,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是出于提防,还是出于保护。但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些问题了。
马车碾过细碎的黄沙,顶着毒辣的日头向西行去。
与中原、楼兰的形势诡谲不同,安息本就因为地处大漠深处而没有被渗透完全,弗拉特斯又较早地察觉到了异象。在他成为新任的国王后,安息之内仙复教的余党都已随着他两位王兄的失势被清理干净。
仙复教,宋沅是从姜褚那里得知这背后组织的真名。
仙复教脱胎于苗疆蛊术,是苗人中的一支。它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由什么人统领的,现在已经不可知。
也许是一支苗人偶然掌握了苗疆中极阴邪的禁术,不甘于偏安西南一隅。手中骤得的巨大力量给了他们操纵天下的野心。但这是违背苗疆规训的存在。在这支教派成长的过程中,必定伴随着许多冲突与死亡。
宋沅猜想,在祭台之下的密林中,那些被囚禁在血河阵中的亡灵,也许曾是仙复教的同胞。
时间过去了太久,这些事情都已无从考证。唯一能够看得清楚的是,经过若干年的潜伏与布局,它的野心日益彰显。
在以天下为野心的驱使之下,如今它的教徒早已不只是苗疆人,小秋那样的投靠者亦不在少数。而如施全一般的爪牙则更是万万之众。
昔日种下野心种子的强大禁术变成了不再轻易示人的王牌。仙复教如今的筹谋,是史书上常见却又阴毒无比的造势与操控人心。
各国频起动乱,人人自危。也许相交多年的好友、平日里和睦的邻里,甚至是相伴已久的枕边人,都会是这异教的教徒,在某一场争端中向自己露出獠牙。
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处在安全的境地,也没有人知道这场动乱将会如何发展。众生皆不过是沧海横流中的一粒灰尘,在时代之浪的推动下涌向未知的尽头。
就像谁也无法得知,仙复教是否会放弃宋沅这颗棋子。
她的存在像是一把悬于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招致祸患。姜褚作为一国的帝王,在百般顾全大局之下,愿意留她一命,已是格外念旧情。
而安息于她和苏珩来说,是唯一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