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页

酒楼里灯光昏暗,四周都是嘈杂的划拳吵闹声,偶尔还插了几句骂人的鞑靼语。偶尔有些蒙古部落来集镇里采集货物会在这里留上好几天。草原的马奶酒远没有山西的竹叶青对他们的口味,但草原少产粮食,他们只有从汉人这里才能尝到如此美味。

翟哲跟在萧之言到了楼上,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小二送来两壶酒,又端上几个小菜。

“你说范家的商队是一个月前回来的?”翟哲给萧之言满上酒后,皱起眉头发问。后世的生活给他留下最大的印记恐怕就是对每个人都不会有什么架子,这让他交了很多朋友。

“不错,当时全口都轰动了,卢家的脸色很不好看。”卢家是张家口最大的富商,与蒙古东土默特囊丁台吉交好,已经雄踞张家口近十年,但随着东土默特部被从朵颜草原西迁的察哈尔部击败,卢家再也没做过一笔大生意。今年也曾冒险组织过一次商队出口,但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土默特部落和汉人议和数十年,又收留不少出塞的汉人,也算是汉化的蒙古人,虽说野蛮,但不会随意抢掠商队,但察哈尔部落则不然,从林丹汗起,从没有把汉人放在眼里。

“张家口的天要变了。”翟哲仰脖喝了一口酒,眼睛瞄向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萧之言嘿嘿了一声,并不言语,嘴角的表情好像在说:“这管我屁事。”

“萧兄,你这一身好本事,难道就想一直在此地蹉跎下去?”见萧之言为自己斟满酒,忍不住发问。

萧之言将酒壶放下,说:“那又如何,这集里有本事的人多得是,不都是如此。”

“依你的本事若是从军,不比当看家护院强多了。”翟哲轻轻敲着桌子,萧之言虽是翟家的护卫,但两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

“我倒是觉得这集子里更有意思。”萧之言的脸上又习惯性的挂上微笑,只是眼中也闪过一丝迷茫。

不光是他,坐在他对面的翟哲也是如此,他不仅知道这张家口的天要变了,连大明的天都要变了,也只能在这个集镇里喝酒。

两人各怀心思,酒喝的有点沉闷,突然听见楼下噼里啪啦一阵响,随后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喧闹声越来越大,直奔外面街道上去了,随后有人高喊:“杀人了!”

两人放下酒樽探头从楼上往下看,街道上被燃起的十几个火把照的透亮,两帮人面对面的对峙,手中持这刀枪棍棒,都是汉人。这集子里各位东家对护院的下属管理甚严,而且各商号也常常联合组织商队出塞,护卫平日里也是朋友,都是混一口饭吃,平日虽然偶尔会有些打架斗殴,但动刀子的极少。何况绝大多数护卫的老家都在关内,在集子里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跑掉和尚跑不掉庙。

一个骨骼粗壮的黄脸汉子手持一柄朴刀,指着对面喝骂:“葛峰,你叛主求荣也就罢了,如今竟敢当街杀人,你以为这集子里就没人能治的了你吗?”

“葛峰!”翟哲知道那是卢家护院的二头目,听说早年也是出塞经商的主,后来亏本破产后转行做了护院,他对草原熟悉,又弓马娴熟,是个难得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