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开头,难以向他人吐露的话语瞬间失了枷锁,顺着内心撕扯开来的缝隙急不可耐的抖落。她仰头看着眼前愿意向她伸出援手的人,明明只是位长相平平无奇的服务员,此刻却犹如救济她的天使般,自带美化滤镜。

“很辛苦的!”她尖叫出声,发泄般的不断数落着过往生活的不适,眼中的水雾早已凝结成形,不断在眼眶中打转。

“每天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课业,还有莫名其妙的新娘修行,可是我不想结婚,不想嫁给奇奇怪怪的外国人……说什么要有贵族小姐的样子,可是插花也好礼仪也好,这些我都不想要!”

“所以我离家出走了……不想让爸爸妈妈找到。”

女孩抽泣着打了个哭嗝,假装没有注意到服务员眼中并没有被迫倾听陌生人自我剖析的尴尬感。她发泄完毕后勉强恢复冷静,似乎将自己悲惨的过去揭露给别人看,就能将纠缠自己的痛苦分摊出去部分。

睫毛上仍旧挂着泪珠,鸢色眼眸中带有名为希冀的光,女孩就这样静静凝视着他。

过多了解到顾客的家务事对于在游轮上工作的员工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船上客人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一方巨擘,想要处理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员工再容易不过。所幸的是眼前的客人只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叛逆小孩子,被保护在象牙塔中长成的公主,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服务员只是假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挽起裤腿到喷泉内替她寻找丢失的玩具。

“……我帮你把玻璃珠捞出来吧,这的水对小孩子来说太深了,很危险。”

女孩瞬间破涕为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她声音轻快的感激着说:“谢谢大哥哥!”

——

与热心的服务员道别后,将裹满水滴的黑紫色玻璃珠举到眼前,女孩不经意间流露出蜜糖般甜美的笑容。她将玻璃珠对准大厅中央璀璨闪烁的水晶吊顶,透过这层好似雾霭笼罩的滤镜注视着世界。

那是光明不存在的世界。将弹珠塞回灌满新饮料的玻璃瓶,再将盖子牢牢扣紧,津岛修治心情很好的一蹦一跳迈着小跳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葡萄汁中来回滚动的玻璃珠碰撞到瓶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被颜色过深的饮料包围着,从瓶外已经很难看清那枚卡在瓶口处的弹珠原本的模样。

屋内并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自己留在抽屉和各种地方的小陷阱也没有触发,至少证明这个房间如今还算安全。

津岛修治将存放于房间床头柜上的手套戴好,从裙摆边缘开始一处处探查着,最终在挂在腰间的银质装饰链条上发现了体积小到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发信器。他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地将这个不足米粒大小的小工具放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把玩,确定了没有窃听功能后将它重新塞回挂饰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