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意外的是,本不该在时停领域中拥有意识的他,并未如同预料中的那般对此一无所知。即便身体依旧无法行动,被潘多拉的能力暂停在了某个时间,他的意识却与对方停留在了同样的领域中。

青年并没有对他进行攻击。

宛如被人世间脏污禁锢于此的潘多拉·亚克特拥紧了他。那个无恶不作的青年像是在哭泣,却又很快止住所有的哽咽,只有泪水滴落在他的肩头,浸透了一片衣衫。

那是米哈伊尔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身着一身军装的青年此刻仿佛脆弱到一触即碎,没有任何将世界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悠然自得。

他就像是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只能拥抱着残骸无力哭泣。即便再怎样努力将所爱之物拼凑回原型,也早已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恶魔也配拥有眼泪吗?

恍惚间,对方的神情与零碎记忆中的那个孩子重合,是躺在被四肢鲜血浸透的床单之上,哭喊间透露出无尽绝望的谁。

但那时候的太宰治,明明不是他才对。

正在米哈伊尔脑内被混乱不堪的思绪占满的同时,青年捧上自己的脸,虔诚献上苍白无血色的双唇,如同亵渎神明的恶魔那般贪恋着仅存的一丝温暖。

米哈伊尔的意识瞬间一片空白。

即便是在记忆残缺的轮回之中,他与潘多拉·亚克特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牵手这样对于朋友来说稍显逾越的行为,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越界的表现。

就好像恶魔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在没有人发现的隐秘角落,小心翼翼将自己的真心坦露。

他看到了潘多拉·亚克特收敛好情绪,仿佛先前所展露出来的那份绝望只不过是幻觉,只有眼角的通红昭示了他确实不久前曾哭过。

青年指尖颤抖着轻抚上左手腕的轮盘,一举一动间无不透露出不舍的情绪,之后他紧闭双眼下定了决心,解除了这段本该只有他自己知晓的领域。

将一腔真心重新塞回厚重保护壳的恶魔,恢复了他在旁人面前表现的模样。

被时间禁锢住的米哈伊尔恢复了自由,然而他却并未继续攻向眼前的敌人,而是呆愣在半空中,瞳孔中被茫然占据。

认为对方是被“费奥多尔仍活着”这一信息震惊到,潘多拉·亚克特并未恋战。身着纳粹军装的他不过是将昏迷中的太宰治重新揽入怀中,趁着米哈伊尔停止攻击的间隙,维持着冷硬的面容,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