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轻声叹着气,神色很是复杂,“米哈伊尔,如果你是顾及到我们一家的话,就这样放弃去见十多年的老朋友……完全没有必要。”

相处十多年的邻居家突逢变故,根本没有任何出门旅游的心情。这种时候若是再将森医生周边一圈熟识的人叫走,没心没肺的一同前去横滨,那么对于正急到火烧眉头的森医生一家太不公平了。

毕竟他们已经是相处了十多年的朋友,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如果说米哈伊尔的性格真如他外表展露的那般温和,或许会做出这种温柔的选择。然而男人只是幅度极小地摇着头,以行动否认了这种说法,

“希望只是我多想了……”他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注视着红茶杯中重新平静下来的倒影,疑似要重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对于邻居家这位多年来面貌也不曾改变的单亲老父亲角色,拥有相似处境的森鸥外对他抱有了极大的宽容,索性耐心询问道:“你是指什么?”

米哈伊尔沉吟许久,终于端起了那杯温度勉强能入口的红茶,不疾不徐解释着。

“我跟对方通信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过于私密的信息,但是我也不想报以最糟糕的念头去看待对方。”他轻叹一口气,那双流露出极为复杂神色的紫红色双眸微阖,“但是现在,不得不让我这么想了。”

“是说你那位朋友,对你身边人的信息太过了解了吗?”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神色不由的变得凝重,缓缓在餐台旁的单人位上直起了身,就连眉头也逐渐紧蹙起。

他完全可以理解米哈伊尔如今的心情。

那可是相识了十多年的老朋友,认识的时常几乎达到了人生的四分之一。然而某天却突然被告知,对方早在最初就别有用心,十多年的情谊不过是被演出的假象,换做是谁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并不是什么人都拥有斩断感情枷锁的魄力。

“没错。”终于做出了某个决定的米哈伊尔看起来放松了不少,他慢慢吞吞靠在椅背上,仰起头望着吧台上方垂落的简易吊灯,神情似是有几分怅然。

他经营这家店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有些装潢是时候也该翻新一遍了。

男人从裤兜口袋里掏出一枚表面被磨平的银色圆环,用指腹极为不舍地碾磨了一番后,动作十分郑重地放在了餐台上,以低到微不可闻的声音解释说:“而且我之所以决定不去,是因为在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信。”

被那枚朴素到看不出任何信息的戒指吸引了目光,森鸥外一时间有些发愣,停顿半晌后才疑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