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扭头望去。
就见她正仰着头,惊慌无助的眸子蓄满颤巍巍的泪水,眼神无声哀求你不要离开。
有那么一霎,你的心脏仿佛被无形之物狠狠撞到。
难以言说的情绪蔓上心头。
又酸又涩。
心中下意识浮出一个念头:怎样都好,只要她别再露出这种悲伤的目光……
这时,伺候夕颜的右近跪坐一旁抹泪:“还请夫人无怪,姬君一向胆小。”
“没事儿。”
你堪堪回过神。
重新蹲下身,握住夕颜冰凉的指尖,搁在掌心仔细捂着,直到她的手指不再那么僵硬绷紧,你才抬起头。
乌玉般黑白分明的瞳仁噙着温和的笑,纵容又怜惜地注视着哀哀流泪的夕颜。
四目相对间,你的脸上不见半分恐惧畏缩,有的只是不以为意的从容。
“别怕,夕颜,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放心吧,我很快就能处理完。”
平静的声音更是中有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夕颜咬着唇瓣,泪盈于睫。
好半晌,她才哆嗦着开口:“……太、太危险了,你也只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别出去,留下来陪我?”
你心中怜意更盛。
觉得她真像惹人怜爱的孩子。
你接过右近递过来的帕子,拭净夕颜脸上簌簌滚落的泪水,之后,解开先前匆忙套在身上的外衣,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我会陪着你。”
“等我处理完外头的事,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源公子过来。”
“别怕,夕颜。即使源公子不在这里,即使我丈夫的身体不太好,都没关系,还有我。我会保护你,我们大家都会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这样说着,你轻轻抚着夕颜柔顺漆黑的垂发。
“在成为贵族妻子之前,我是武士的女儿,自幼摸着刀长大。如今只是遇见了一些手无寸铁的流民而已,放心好了,我很快就能处理好,别担心。”
你当然是在说屁话。
身为兢兢业业打工人,你摸过最多的刀,是菜刀。
可平日里,你别说宰鸡杀鱼了,连吃个虾,都得让老板帮你你摔死,你才敢把它们焯水。
就这,你都觉得太过残忍。
从那以后,你再也不亲自处理荤菜,想吃了不是下馆子,就是点外卖。
可现在,望着泫然欲泣的夕颜,你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勇气,让你面对真刀真枪的冲突,宛若失了智般,妄图亲自解决。
你认真反思。
也许,你不仅是个合格的打工人,更是个纯纯的老色批吧。
毕竟——
就连小公子那样擅长精神pua的杀妻变态,你都敢胆大包天去糟蹋他。
一看见漂亮女孩子流泪,就昏了头什么的……
也很太正常啦。
给自己的鲁莽行为找好借口,你甚至都有心情促狭夕颜:“等你平安见到源公子,还望你看在我还算有用的份上,跟他求求情,让他不要迁怒我那病弱不能自理的小丈夫。”
夕颜手足无措。
她脸皮薄,被你这么一揶揄,顿时羞赧得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自然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而屏风外的小公子则咳得更加撕心裂肺。
你站起身,让右近寸步不离陪在夕颜。
走出门后,你回望了眼主殿。
殿内灯影摇曳,重重叠叠的几帐屏风将众人的身影悉数掩去,众人都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是偶尔会听到几声极力忍耐的咳嗽声。
你收回目光,不容置疑地命令护卫们守在主殿四周,同时,也设想了最糟糕的可能,叮嘱他们,一旦发现暴徒冲入庭院,只管带着小公子他们从后院山路小径逃跑,不要走大路。
交代完毕。
你深吸一口气,在前院示警护卫的带领下,疾步赶往冲突的第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