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单吃了一顿烤芋头就萝卜豆腐汤后,裹紧衣服,跟珠世一起去附近的寺庙参拜祈福。
众所周知,日本和尚富得流油。
哪怕是兵荒马乱的战国时代,也不妨碍他们尽情奏乐尽情舞。
只要是寺庙神社举行的庆典祭祀,就没有一个不跟铺张浪费、奢靡无度挂钩的。
就像现在,你跟珠世正走在街上,跟距离最近的寺庙还隔得老远,都能听见除晦仪式的神乐之声。
神龛前。
不同于珠世的虔诚,你稍微拜拜,就拍拍屁股起身,转而去围观僧侣们敲一百零八下的新年响钟。
可很快,你就撑不下去了。
冬天的夜晚很冷。
即使不下雪,可只要风掠过身体的速度稍微快点,就很容易带走人体的温度,把你冻得瑟瑟发抖。
你可没有僧侣们寒冬礼佛的觉悟。
抽了抽已经不通气的鼻子,果断裹紧衣服,跑到附近的新年篝火堆,他们载歌载舞,你则蹲在不碍事的角落里默默烤火。
如果不是时机不太对,你甚至想丢两枚栗子进去,边吃烤栗子,边看他们笑闹。
你有点遗憾。
这样熊熊燃烧的篝火,不拿来烤点什么真是屈才了。
你正扼腕叹息呢,一袋装在油皮纸的热腾腾烤栗子,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你跟前。
你吓了一跳。
目光下意识顺着对方递来的手臂上移,在看清他脸的瞬间,你只觉得自己被那香甜的气息冲的头脑发昏,呆呆望着他平静淡薄的面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热的。”
见你迟迟不接,继国缘一将纸袋又往你身边递了递,犹豫片刻,小声道,“很好吃,你以前很……”
“啪——”
你狠狠打开他的手。
油纸袋瞬间破裂,烤栗子胡乱滚了一地,被热闹的人群踩入泥里。
继国缘一怔然无措。
你缓缓站起身,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却在望向他之际,浸满幽冷的神光。
“没有从前。”
你一字一顿,“我跟你这样一事无成的男人,根本没有以前。”
继国缘一望着你。
深赫色的眼底隐约有浮光涌现。
有那么一瞬,你觉得他大概也是会伤心的,你不应该那么残忍地对他。
可等你定睛望去,却只望见了一片沉寂的淡漠。
你自嘲地笑笑。
你知道的。
你早该知道的。
眼前这个的男人,是天生的神明。
他公平地热爱珍惜遇见的每个人,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悲伤停驻脚步。
妻儿死于非命也好,尊敬的兄长成为鬼也好,他都可以毫无眷恋与遗憾地从容转世,成为别人的丈夫、别人父亲、别人的兄弟,实现他自己关于未来的、微末却又无比幸福的憧憬。
他这一辈子,做过最像人的事,大概就是对着黑死牟说了一句“真是可悲啊,兄长大人”吧……
也许是意识到世上还存在更可怜的人,你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点释怀。
跟黑死牟相比,你的不幸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果然——
幸福感是对比出来的。
念及此,你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