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经历对苏洵来说非常的重要,满腹的学问需要在治理百姓的过程中逐一印证,治理百姓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锤炼学问的过程。
厚积才能薄发,这就是道理,自己和云峥在辛苦的锤炼武胜军,锤炼那些士子部下,也在锤炼大宋维系了百年的武官体系,总算心血没有白费,在大宋恐怕只有武胜军的武官可以和文官一起吟风颂月而没有丝毫的违和感,那些文官也会在酒酣耳热之后抛掉帽子和武胜军的武官一起商量何为偷袭,何为压阵,何为堂堂正正,何为藏于九地之下……
这似乎才是一个正常的文武之间的相处之道,而不是一定要分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无论从哪一本书里也找不到最切实的根据。
第六十一章 南天大理国
云峥挥着手又送走了一批武胜军家眷,如今的武胜军军营正在慢慢地变空,那些家眷们都要去环州安家,姜哲就要担任环州那座堡垒的主将,他带着武胜军挑拣剩下军卒要去那里俺家,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的祖籍本身就在环州,这一次他带着全家打算重回祖地。
环州堡垒虽然已经建好,可是任何开发的先民的日子都不太好过,这几乎是一定的,他们需要在荒原开垦田地,需要挖掘煤炭,需要建造很多的打铁作坊,甚至还要防备西夏不期而至的游骑,三千军兵需要护卫三万妇孺,这就是他将要面对的现实。
姜哲不以为苦,他的马上坐着自己刚刚两岁的儿子,身边的马车里还有他的母亲和妻子,能听见马车里还有妇人的哭泣,她们不愿意离开富庶的成都去荒凉的环州。
姜哲两岁的儿子还不懂事,把脑袋从父亲的斗篷里探出来,好奇的看着外面迤逦而行的人马,看到一头黄牛拉着车子从身边经过,就拿小小的手掌拍拍父亲铠甲,让他一起看。
姜哲回头看看挥手送别自己的云峥,冲着马车里哭泣的妻子吼一声道:“哭什么,你丈夫本来就是环州人,当年我父亲因为惧怕西夏人这才举家搬到了蜀中,我的祖父,我的伯父,我的叔父都死在了那片土地上,只有我父亲逃跑了。
这是姜家的耻辱,我们不逃了,这就回环州,这是我的命,也是你的。”
马车里的哭声更大了,姜哲却感到非常的痛快,抱紧身前的儿子,吆喝一声就纵马向队伍的最前面走去,他恨不得现在就赶到环州去,那里才是自己的天堂……
他和云峥谈过,知道武胜军会在环州有一个怎样的发展,那里有石炭,有铁矿,只要武胜军开始发展哪里,环州堡垒将成为少年军的根本要地,重要性会远远地超越都江堰军营。
一座钢铁之城啊,姜哲的怀里揣着一幅这样的蓝图,他已经在幻想自己站在那座钢铁铸就的城堡上会如何的意气风发。人世间最美的梦都能在哪里找到,蜀中那两间小小的铺面岂能与之相提并论,那不过是一间小小的用来遮风避雨的鸡寮,自己留给儿子的只能是一个英雄一样的背影,一个钢铁般的堡垒,那里能遮蔽世上最恐怖的风暴。绝对不能像父亲一样临死都念念不忘自己死去的亲人,那样太无奈,太痛苦,姜哲不想重蹈覆辙。
和姜哲的雄心壮志不一样,老兵坐在牛车上没有任何的想法,一个说话算数的将主让大家去环州堡垒,那就去好了,只要不缺衣食,厢军去哪里都成。从怀里掏出洁白的米糕一点点的咬,吃了一口就递给了身后的孩子,至于是谁家的孩子这有什么打紧。
“慢慢吃,从成都到环州咱们要走两个月,环州那地方我们以前去过,如果没有西夏蛮人还算是一个好地方,就是荒凉一些。”
老兵嘟囔着废话,一面怜惜的将牛尾巴上的一块泥巴抠掉,他身后的孩子吃完了米糕攀着他的肩膀道:“阿爷,我们为什么不住在都江堰啊,为什么要回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