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功劳宣传出去,免得被别人抢了。”卫老顽固冷冷答道:“他亲手写塘报向樊子盖报喜,你是樊子盖老不死破格任用的人,自然会立即上表向皇帝陛下报喜和为你请功,皇帝陛下知道了是你亲手抓到了杨玄感,这个盖世奇功其他人再怎么抢也抢不走了,这下懂了吧?小家伙,蔡王殿下对你的苦心眷顾,你可别不懂领情知恩。”
这次换陈应良沉默了,听了卫玄的这番解释后,陈应良才突然明白杨智积确实很够意思,如果不是杨智积立即用塘报把自己的盖世奇功宣传出去,交到了绝对可靠的樊子盖手里,那么不要说即将赶到弘农的隋军主力大将可能把自己的功劳抢走,就是眼前这个卫玄老顽固也有可能下这个黑手,把自己生擒杨玄感的盖世奇功彻底抢光。想到这点,又想到了历史上杨智积临死时那句‘吾今日始知得保首领没于地’,陈应良难免对杨智积充满了同情——这个有真才实学又有责任心的大隋蔡王,确实不容易啊。
和卫玄预料的一样,尽管心有不甘,但是在木已成舟的情况下,宇文述等人还是没敢打抢功抢战俘的坏主意,没有争先恐后的赶来弘农接收战果。同时因为战局已成定势,不想让军队白白辛苦的宇文述和屈突通干脆连崤函道都没进,直接就屯驻在了崤函道以东的开阔地带休整队伍。惟有着急亲手收拾不孝子的来护儿带着右翊卫主力,会同裴弘策队伍杀进了崤函道参与注定没什么好彩头的扫尾战事,可惜来护儿还是晚了一步,等他找到不孝子来渊时,来渊都已经被左武卫的残部抓进了渑池城关押,然后来护儿也只能毒打一顿不孝子出气,并且接受裴弘策的好心劝阻没有亲手宰了这个不孝子,以免又背上杀人灭口的嫌疑。
至此,历时两月的杨玄感叛乱终于彻底平定,罪魁祸首的杨玄感和大隋军队的头号败类李子雄一起被生擒活捉,杨玄感的两个弟弟杨玄挺和杨积善不知所踪,陈应良唯一忌惮的李密也是人间蒸发,不知道是死在乱军之中,还是隐姓埋名逃亡他乡,四十几个投奔杨玄感的纨绔子弟几乎全部被擒被杀,只有少数失踪,颠峰时期曾经达到十余万人的叛军队伍则全军覆没,降者超过两万,余者不是被杀,就是逃亡他乡,没有一兵一卒继续负隅顽抗。
平叛大战胜利结束,下一步怎么善后却谁也不知道,必须要等集毁誉一身的光辉于一身的隋炀帝亲自下旨才会知道,原本樊子盖打算命令陈应良和刘长恭将杨玄感押回洛阳关押,可是考虑到卫玄在弘农大战中出了不少力,还有卫玄这次在平叛大战中前期输得太惨,再把生擒杨玄感的功劳全部抢走太对不起老朋友,人品还算过得去的樊子盖左思右想,还是很讲义气的命令陈应良和刘长恭原地待命,等待隋炀帝的旨意到达,以便卫玄多少也分一些功劳,挽回一些他已经丢得差不多的颜面和声誉。
投桃报李,这次很对不起老朋友的卫玄得知了樊子盖的命令后,立即就明白老朋友还是讲交情的,感激和感动之下,为了报答老朋友的好意,在等待隋炀帝旨意的同时,卫玄在暗中自然也做了不少工作,准备着好好报答老朋友一把。
百无聊赖的等了十几天时间,隋炀帝的旨意终于到达,让樊子盖和卫玄两大土皇帝颇有些意外,素来喜欢游山玩水的隋炀帝竟然难得想到了回家一次,诏命卫玄和刘长恭将杨玄感、李子雄押到大兴关押,等待隋炀帝回到大兴亲自处理,同时隋炀帝的圣旨中还点名道姓的提到了陈应良和报国军,要求陈应良和报国军同到大兴迎侯圣驾,以便造福万世留骂名于己身的隋炀帝亲自检阅——至于给陈应良的封赏,圣旨上半个字都没有提到。
接旨后,卫玄先是和难得出门一次的杨智积联手安排宴席款待了传旨官员,又交代了刘长恭去整理队伍准备出发,然后卫玄再想吩咐陈应良也去准备出发时,却见陈应良坐在一旁默默无语,沉思出神,已经把陈应良看做孙子对待的卫玄难免为之一笑,上去先是踢了陈应良一脚,然后喝道:“小家伙,你急什么?皇帝陛下在圣旨里没有提及给你的封赏,你以为是陛下忘了啊?小傻货,这是好事,你这小家伙就要飞黄腾达了!”
“应良,皇兄没在旨意提及对你的封赏,这真的是好事。”还没有走的杨智积也微笑说道:“生擒杨玄感这么大的功劳,皇兄却没有在圣旨里宣布封赏你,还要你到大兴侯驾,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皇兄是要当面封赏你,当着大隋文武百官的面封赏你,不仅让你风光,还一定会比传旨封赏更厚更重,你这小家伙,等着大出风头吧。”
“卫留守,蔡王殿下,你们误会了。”陈应良苦笑摇头,答道:“晚辈不是在意封赏,且不说晚辈也明白皇帝陛下是准备当面封赏,就是没有封赏也无所谓,晚辈只是……,只是……。”
陈应良的话虽然有些吞吐,杨智积却马上明白了陈应良的意思,笑道:“只是有些想家了,对不对?”
“殿下明断,小人确实也些想家了。”陈应良难得老实的点头,说道:“小人在大兴虽然没有什么亲人了,却还有一位相依为命的老家人,一位知己好友,圣旨上命令小人返回大兴,想到很快就能和他们见面,有些想他们,所以就有些走神。”
“原来是这样。”杨智积笑了笑,又道:“有一位相依为命的老家人,一位知己好友,那有没有红颜知己?或者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有的话赶快开口,乘着卫留守在这里,赶快求他做媒,大兴城里,还没有几户人家胆敢不给卫留守面子。”
“这个还真没有,所以就暂时不劳烦卫留守了。”陈应良苦笑回答,解释道:“关键是想我三伯了,当初我只给他留了一点活命钱,他又年老体弱,身体不好,所以非常的想他。自我父母病故之后,是他照顾我长大,是我唯一的亲长,我很担心他的情况。”
这么说着,陈应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绿衣少女杨雨儿的娇俏模样,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现在的我,与她的距离应该不大了吧?也应该有点希望了吧?”
杨智积微笑点头,很是满意的陈应良的念旧和孝顺,没有在圣旨里被申饬而终于放心的卫玄也是拈须微笑,说道:“小家伙既然想家了,那这样吧,等进了潼关,老夫就准你先去大兴与亲友团聚,给他们一点小惊喜,等老夫带着军队到了大兴,再给他们更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