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多少受了些伤的陈应良也懒得再指挥了,安排了阚稜继续率军作战,然后就在一队隋军将士的保护下返回城下与徐敏廉等人会合了,而此刻徐敏廉也已经脱得了自由,陈应良与他见面后一问才知道,原来杨玄挺扔下徐敏廉追杀着陈应良离开了现场后,杨玄挺的两个帮手因为没有得到命令,不知如何是好,没有立即拿住徐敏廉继续为质,让徐敏廉乘机逃远,旁边的谯县差役则一轰而上,乱刀砍死了那两名贼兵。
见徐敏廉也是安然无恙,还有些担心徐敏廉出事无法向隋炀帝交代的陈应良又松了口气,便很是大度的宽恕了三狗子等两名亲兵的保护不周之过,还道:“不怪你们,刚才那个家伙,就是去年在洛水河畔,五次打垮我叔父的名将杨玄挺,你们拦不住他也是正常。”
安慰归安慰,陈应良少不得又在心里拿定主意,发誓今后身边怎么都要带上十名着甲亲兵,以免重蹈覆辙。那边徐敏廉则惊奇问道:“陈通守,刚才那个贼头,真是大名鼎鼎的杨玄挺?”
“是他。”陈应良点头,又闷闷不乐的说道:“我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其实我早就该怀疑的,陈应伤,陈应绝,这摆明了是说应该让我重伤死绝,我居然就一直没留意。”
“陈应伤是杨玄挺,那陈应绝是谁?”徐敏廉又好奇问道。
“有可能是杨积善,当初他也逃出了崤函道。”陈应良随口回答,接着又猛的想起一事,忙向徐敏廉的幕僚王友方问道:“王师爷,这股乱贼的三头领刘指远,是不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脸还很黑?”
“是,陈通守你怎么知道?”王友方大惊反问。
“果然是他!”陈应良咆哮如雷了,“难怪这次连老子都差点吃亏,原来又是李密!在战场上唯一能骗过我的李密!”
大吼着,陈应良又飞快下令,让三狗子去联络马三宝和阚稜,让他们全力搜杀化名为刘智远的宿敌李密,又强调了李密的脸部特征是皮肤黝黑,要隋军将士务必注意这样的敌人,三狗子领命飞奔而去,早已经瞠目结舌的徐敏廉这才拍了拍胸口,向陈应良说道:“陈通守,我们这次真是走运啊,如果不是歪打正着,让杨家兄弟和李密逆贼在我们的周边坐大,再闹出什么惊动皇帝的大事,那么圣上一旦怪罪下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陈应良不吭声,因为陈应良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真相,知道李密很可能是有意在利用自己的心理误区,故意在谯郡的周边近处起事,又故意没有侵犯谯郡一寸土地,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灯下黑,让自己始终没有留心到李密就在眼皮子底下悄悄崛起,这次如果不是自己走了狗屎运,欺软怕硬歪打正着,继续让李密再坐大下去,一旦闹出大的动静,那么不仅将重创到自己的声望,狗熊脾气的隋炀帝也有可能因此大发雷霆,拿自己当出气筒。
暗自庆幸了自己的走运,陈应良又露出了一些笑容,暗道:“李密,看来这次咱们俩都是无心对无心,你没料到我在谯县,我也没猜到你是诈降,大家都是措手不及,这次咱们算是又打了一个平手。如果你还有机会和我再交手,下一次就看咱们俩谁更能汲取教训了。”
谯县战事在天色将黑时就已经基本结束,根本就没什么时间和机会训练的李密队伍被彻底击溃,衣衫褴褛的士兵逃得漫山遍野都是,大股士兵逃向了西面来路,游兵散勇则是到处逃窜,但陈应良点名道姓要脑袋的李密和杨积善却是不知所踪,无法确认是否尾随大队行动。见此情景,陈应良皱了皱眉头,稍一思索就吩咐道:“传令阚稜,让他负责追杀敌人大队,吴缺和马三宝的队伍,一南一北,追杀的敌人游兵散勇,继续搜索李密和杨积善的下落。”
传令兵飞奔去传达命令了,旁边的徐敏廉却是大惑不解,向陈应良问道:“陈通守,你怎么分出那么多军队追杀敌人的游兵散勇?全力追击敌人大队,我们的斩获不是可以大上许多?”
“这些乌合之众,就算全砍了,也及不上李密的一颗脑袋重要。”陈应良顺口答道:“李密奸诈,知道随着大队逃命最是危险,为了争取逃命机会,他九成九会单独逃命,甚至有可能在阵上换装,打扮成普通士兵的模样逃命,所以追杀敌人的游兵散勇,抓到他的机会反倒更大一些。”徐敏廉恍然大悟,赶紧点头称是。
陈应良的分析虽然合理,可惜李密的逃命本事却又超过了陈应良的想象,兵分三路的全力追杀下来,即便追杀到了二更天色全黑,李密和杨积善却还是不知下落,没有找到他们的人,甚至都没有发现他们到底往那个方向走那条路线逃命,同时夜色已深,根本就没做好夜战准备的隋军队伍既无火把照明,又没有干粮充饥保证连夜追杀,陈应良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下令收兵,让麾下队伍撤回城中休息。
黑夜中,只打着少量简陋火把照明的隋军队伍逐渐收兵回城了,随着隋军将士的走远,谯县西北面五里外的涡水河畔,一片茂密的芦苇深处,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李密悄悄站了起来,先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周边动静,又倾听有无异常声音,最后还十分小心的抛掷石头制造出一些声响,一再确认平安无事,李密才对藏在身旁的杨积善低声说了一句没事了,最后才与同样身穿百姓衣服的杨积善钻出芦苇荡,重新回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