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良当然早就猜到了张须陀的言外之意,也没急着答应或者拒绝,只是盘算了片刻,然后才说道:“老将军,晚辈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关于这座孟海城,你打算怎么攻取拔除?”
“怎么攻取拔除?”张须陀先是一楞,然后立即微笑说道:“陈通守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了,孟海公大贼据城而守,老夫除了正面攻取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陈应良的眼皮微微一跳,然后又犹豫了一下,这才拱手说道:“老将军,实在抱歉,不是晚辈不愿与你联手作战,共破贼穴,实在是晚辈的力有不逮,不敢应诺。想必老将军也知道,晚辈的麾下总共才有十二个团两千五百人,这点兵力实在是太过薄弱,即便是全部派到了孟海城战场上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再加上晚辈还得承担谯郡的守土平乱重任,力量太过不足,所以晚辈只能对老将军说抱歉了。”
“哎,陈通守不必谦虚。”张须陀微笑说道:“老夫不是瞎子,早就看出陈通守你的治军风格了,你是宁缺毋滥对不对?就你这十二个团的武器装备,钱粮投入,如果用来组建寻常军队,就算扩军到二十五个团都绰绰有余,但你宁可把钱粮集中用到这十二个团的队伍上,也不愿意扩建军队,一是为了避免朝廷追究你一郡之军过于庞大,二就是为了贵精不贵多的兵家正理吧?老夫可以断定,陈通守你如果肯伸出援手,出兵十个团北上孟海城,能够发挥的作用,就远胜过老夫召集其他郡县的五千大军!”
“谢老将军谬赞。”陈应良还是谢绝,继续推托道:“但晚辈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晚辈手里的兵力实在太少,又必须确保谯郡七县的安全无虞,所以晚辈还是不能答应。”
见陈应良坚持拒绝,自打见面以来,对陈应良态度一直都很不错的张须陀终于有些来气了,便道:“陈通守,算老夫求你行不行?老夫也知道,老夫虽然是河南道十二郡讨捕大使,却因为没有兼管谯郡,无权指挥调动你的麾下队伍,所以老夫求你了,帮老夫这一把!老夫不是从其他郡县调不到兵,是临时调兵时间漫长,耗费的钱粮巨大,同时从其他郡县大量抽调兵力后,很可能给了其他流贼坐大机会,远不及向你借兵这么方便快捷,还请你看在家国天下的份上,勿要推辞。”
陈应良万分为难,既知道如果继续拒绝肯定会得罪张须陀,又必须考虑到其他的方方面面,一时间之间无比犹豫,张须陀则又说道:“陈通守,如果你帮老夫这个忙,老夫就一定记住你这个人情,破敌之后,老夫也一定会向朝廷据实上报,亲自为你请功。”
陈应良更是为难,又犹豫了许久,这才硬着头皮拱手说道:“老将军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晚辈只想全力尽到本职责任,所以抱歉,晚辈不能答应。”
张须陀的脸色终于变了,冷冷看着陈应良不吭声,罗士信、贺延玉和木兰等人看向陈应良的双眼几欲喷火,张须陀帐下唯一对陈应良没什么特别恶劣印象的秦琼也是大失所望,看着陈应良的目光中尽是冷漠。陈应良则又硬着头皮起身,拱手说道:“老将军,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晚辈就告辞了,天色不早,晚辈如果再不走,天黑前就很难回到永城驻地了。”
“慢走,不送!”张须陀的声音异常生硬。
陈应良垂头丧气的走了,结果他前脚刚走,张须陀的中军大帐当然马上就是骂声一片,齐郡众将无不大骂陈应良的小人得志,冷漠无情,胆小怯战,贪生怕死,张须陀则是脸色阴沉,许久还一拍桌子,怒吼道:“用不着他帮忙,老夫自己打孟海城!传令下去,今天内打扫完芒砀山战场。明天移师下邑,补充粮草军需,休整七天,然后立即北上攻打孟海城!老夫这一次要集结梁郡和济阴两郡兵马,一举拔掉孟海城这个贼巢!”
“诺!”齐郡众将整齐唱诺,然后继续大骂陈应良的狂妄嚣张,不敬长辈。
……
张须陀和齐郡众将在大怒,陈应良却是在万分郁闷,率军回师永城的路上一直都是闷闷不乐,幕僚袁天罡看出不对,便向陈应良试探着问起原因,陈应良倒也没有隐瞒,坦然把情况告诉给袁天罡。袁天罡一听大惊,忙道:“陈通守,你这次可是把张须陀大大得罪了啊,这次芒砀山大战,我们走好运拿到了几乎所有的功劳,又全部缴获了最重要的战马军械,齐郡将士对我们本来就已经万分不满,你还断然拒绝张须陀的恳求,齐郡将士还不得把你给恨死啊?”
“这点我当然知道,但我没办法。”陈应良无比郁闷的答道:“本来给张须陀帮这个忙绝对没问题,这也是一个化解我们与齐郡军队矛盾的最好机会,但是张须陀回答我那句话,让我是说什么都不敢出兵。”
“张须陀回答你那句话?”袁天罡稍一回忆,忙问道:“通守,你说的,莫非是张须陀告诉你,他打算正面攻取孟海城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