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王世充又把自己的分析与权衡对一帮自家人说了,尤其强调了搭上裴弘策这条线后,再想搭上裴矩和裴蕴的线可以容易许多的事。而老王家一帮人仔细听完后也是万分担心,王世充在军事上的副手王世伟还赶紧说道:“贤弟,你没拒绝做得对,古话就说朝里有人好当官,我们王家来自西域,在朝廷里毫无根基,你也完全是靠陛下亲临江都时,卖力侍奉挣到的圣宠,才走到今天这步,但伴君如伴虎,圣宠也有盛有衰,我们如果不幸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这次我们如果真能乘机抱上闻喜裴氏的大腿,在朝廷里就有了人替我们说话,即便偶有不慎,也可以不用担心一败涂地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听到这次给陈应良帮忙有这么多好处,老王家的人也马上就忘了以前的深仇大恨,争先恐后的点头附和,赞同王世伟的盘算。最恨陈应良的王世恽还迫不及待的说道:“贤弟,那我们就答应吧,反正颜宣政这个乱贼才刚刚聚拢一群乌合之众,不难对付,我们用不着担心吃上次的亏。”
“别急。”王世充摇头,阴阴说道:“陈小贼的这个忙是可以帮,但是我们不能白帮,要捞足了好处才能帮,还得防着这个奸诈小贼言而无信,利用完了我们就忘恩负义,食言而肥不肯替我们给闻喜裴氏牵线搭桥。”
“对!是得防着这小贼忘恩负义!”早就吃过陈应良忘恩负义大亏的王家众人又是一惊,赶紧点头称是,然后又赶紧问起王世充如何应对。
“别急,让我想想。”王世充盘算着答道:“我得想个办法,让陈应良小贼不敢食言而肥,不敢言而无信,然后……。”
“报——!”突然传来的奏报声打断了王世充的盘算,众人惊讶抬头看去时,却见门外飞奔进来了一名差役,未及行礼就大叫道:“郡丞,快出去看看吧,外面热闹了,刚才那个钱向民,居然……!”
……
好吧,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咱们钱向民钱参军现在的情况,得到回驿馆等待消息的答复后,钱向民倒是很爽快的告辞滚蛋,然而在出门的路上,钱向民的脸色却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表情沮丧得简直想哭,嘴里还念念有词,喃喃不知道在说什么,弄得送钱向民出府的差役莫名其妙,还道钱向民是突然发了什么神经病。
出得了王世充的郡丞府大门,陈应良安排给钱向民的随从队长何二立即迎了上来,先把钱向民领到了旁边偏僻处,然后才低声向钱向民问起求援情况,钱向民表情哭丧说了王世充让自己回驿馆等消息,何二松了口气,低声说道:“被副使料中了,王世充果然没有断然拒绝,钱参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准备好了吗?”钱向民愁眉苦脸的问道。
当年被马三宝在通济渠河畔救来的小匪兵何二点头,拿出了一根绳子和一根荆条,还低声说道:“参军放心,荆条上的刺,我替你仔细都摘了,就算真打,也不用担心刺。”
钱向民的表情更想哭了,颤抖着说道:“何二,你说咱们是不是跟错人了?天下还有这样的上司么?他自己把人家的女儿肚子搞大了,却要我这个下属替他请罪?这样的上司,综观史册也没有见过啊!”
“参军,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没办法。”何二万分同情的说道:“谁叫你最适合呢?小人倒是想和你换,可是小人不够这个资格啊。”
钱向民更是垂头丧气,长叹了一声后,这才当街解开衣带,脱去外衣和上面的里衣,露出瘦骨嶙嶙的上半身,然后何二也不客气,马上就用绳子把钱向民的双手反捆到了背后,接着又把那根荆条插在了钱向民的背后。结果这么一来,何二和钱向民所处的位置虽然偏僻,还是马上吸引了无数的路人百姓围观,惊讶议论,还有人直接问道:“两位,你们这是干什么?”
何二没脸回答,钱向民更没脸回答,只是默默的走回王世充的郡丞府大门前,然后在无数路人与郡丞府差役惊讶的目光中,钱向民竟然向门里一跪,大声喊道:“河南郡河南县人钱向民,替同郡宜阳县好友陈应良负荆请罪!”
“烦请诸位差爷通报王世充王叔父,就说钱向民替亲如手足的知交好友陈应良负荆请罪来了!”
钱向民仰天大吼,眼角边还带上了委屈的泪花,发自肺腑的在心中暗道:“想当官,真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