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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沉默,片刻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大敌当前,王世充死守洛口仓寸步不让,陈应良奸贼又在关中虎视耽耽,这个时候自相残杀,除了让人耻笑和白白便宜敌人,再没有任何的收获。”

“魏公说的话当然有道理。”郑颋点头,然后又说道:“但这样的道理,翟让一家却肯定不懂,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不会顾忌那么多。毒蛇噬腕,壮士断臂,魏公,你必须早做决断,抢占先机。”

李密再一次沉默,这时,帐外突然有亲兵来报,说是李二派遣银青光禄大夫任瓌为使前来求见,李密听了任瓌(读音同瑰)的名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疑惑说道:“任瓌为使?派这个著名的舌辨之士来见我,李二郎又想耍什么花样了?”

左右见李密如此忌惮任瓌,忙都问起原因,李密随口答道:“任瓌是前陈镇东大将军任蛮奴的养子,素有舌辨之能,李渊起兵后他主动前去依附,先后替李渊招降了韩城、冯翊等十余座城池,听说关中最大的义军头目孙华也是被他说服主动向李渊投降的,被李渊以大将军身份封为银青光禄大夫,口才很好,李二郎派他来拜见我,肯定是要和我交涉什么事情。”

“恩师,那干脆就别见他,反正我们也不需要他李二郎为我们做什么。”王伯当建议道。

“没关系,我正想见识一下这个任瓌的口才能有多好。”李密自信的笑笑,又说道:“再说了,李二郎对我们的用处还是有一点的,起码可以牵制一部分关中兵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不能太怠慢了他。见,请任大夫进来。”

亲兵答应,不一刻,曾经为李渊叛军杀入关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任瓌就被请进了李密的帐中,和李密事情预料的一样,任瓌的容貌儒雅,举止有礼,风度翩翩,颇是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见面后,任瓌也很乖巧的向李密行礼,恭敬说道:“太原义师右都督李世民帐下慰抚使任瓌,见过魏公。”

“慰抚使?”李密有意考验任瓌,也不请任瓌入座,故作惊讶的问道:“任大夫难道是替右都督来招抚于我的?想让我主动投入右都督的帐下?”

“非也。”任瓌摇头,不搭李密的这个茬,微笑说道:“小使今日前来拜见魏公,非是抚慰招抚,是为了推翻暴君杨广的大业而来,也是替魏公除去心头大患而来。”

“替我除去那一个心头大患?”李密冷笑,又狂傲问道:“又有什么人,能配成为本公心头大患?”

任瓌笑得更加轻松,道:“有一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替杨广杀魏公帐下义士数以万计,致东都洛阳百万军民百姓至今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又曾狐假虎威,仗麾下军多马壮,兵甲锐利,几次在阵上对魏公苦苦相逼,魏公占虎牢据洛口,屯兵东都城外,却因顾忌于他,片甲不能西进,他难道不配被称为魏公的心头大患?”

李密脸上的冷笑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还是惊讶与好奇,惊讶问道:“贵使能够除去此贼?”

“不知魏公听说过杨义臣故事没有?”

任瓌不答反问,又自问自答,微笑着介绍道:“杨义臣本姓尉迟,因为先帝多立功勋,屡建战功,赐姓杨氏,收录皇族宗谱。那杨义臣也对大隋两代皇帝忠心耿耿,北拒突厥,南定杨谅,西征吐谷浑,东讨高句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向海公、高士达、格谦与张金称等反隋义士都是命丧他手,现今纵横河北的长乐王窦建德,也一度被他打得只剩下一百余骑亡命天涯。然而在此时刻,暴君杨广却突然将他召到江都,改封他为礼部尚书,他也一病不起,在任上过世,其中幕后故事,不知魏公可知否?”

任瓌这个问题算是问住了李密,杨义臣突然倒台时李密已经落草入寇,官场上的消息来源全靠妹夫丘君明提供,还有后来的李渊一家暗助,自然无法知道杨义臣突然倒台的背后原因。迟疑了一下后,李密收起狂傲,先是请任瓌落座,然后才向任瓌拱手说道:“这点本公确实不知,还请大夫教我。”

“不敢当。”任瓌拱手还礼,这才说道:“禀密公,杨义臣突然被召回江都改任文职,全是因为内史侍郎虞世基的一句谗言。那杨义臣将报捷奏章送到江都后,只因他与虞世基素有嫌隙,虞世基嫉妒他功高,便在杨广面前进了一句谗言,说杨义臣拥重兵在外,不得不防。杨广起疑,便下旨让杨义臣解散军队,返回朝中任职,那杨义臣因此气愤成疾,这才不久之后便在任上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