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攻坚战难打的陈丧良体谅丘行恭和刘十善的苦衷,拿出了十足的耐心给他们时间,然而太原军那边也汲取了第一堡沦陷的教训,隋军再去攻打第二座堡垒时,隋军将士不仅遭到了更为猛烈的抵抗,太原军那边还派出了援军骚扰破坏,与刘十善率领的掩护军队在狭窄谷道中狠狠干了两仗,帮着第二堡两次打退丘行恭的强攻,最后丘行恭还是在夜里亲自率领五十名勇士从山势险峻处攀上高顶,经过艰辛苦战才拿下太原军第二堡。同时丘行恭本人在激战中受了不轻的伤,被迫换为刘十善负责攻打太原军第三堡。
越往后越难,太原军第三堡距离冷泉关已经只有五里,隋军每一次进攻都得防着太原军出援,还得面临更加险峻的地势和更加警觉的太原军将士,四次强攻偷袭都没能拿下,相反还折损三百五十余人——还都是精锐战兵。最后也是靠着刘十善的急中生智,看准了太原军第三堡的山顶面积很小的弱点,砍伐来大量的木材在崖下生起火,用浓烟笼罩敌堡整整一天两夜时间,这才逼着不堪烟雾烈火熏蒸的太原军弃堡而逃,然而三座堡垒逐一打下来,隋军方面却先后付出了一千六百余名将士牺牲的代价,也前后用去整整九天时间。
区区三座守兵只有一个校两百余人的小堡垒,刘十善和丘行恭带着六千军队却用时如此之久付出代价如此之大,最终还让敌军第三堡守军尽数脱逃,隋军这一战绝对可以说得上是打得十分狼狈和失败。但是在这样的结果面前,陈丧良却没有一字半句指责刘十善和丘行恭,隋军众文武也没有一个人抱怨刘丘二将的作战不力,相反还都无比庆幸刘黑闼之前不惜代价的牵制策略得当,王伏宝的奇袭成功,不然的话,隋军主力这会恐怕连灵石城都看不到。
隋军的真正考验还只是开了一个头,三座高地小堡拿下后,还有更为棘手难攻的冷泉关,同时更要命的是,雀鼠谷北段的开阔地少得十分可怜,隋军主力尽数北上是连可以立营的驻扎地都找不到,所以陈丧良也只能是继续率领主力大军驻扎在灵石盆地,另派一将率军一支北上攻打冷泉关。但还好,陈丧良身边还有一个在打仗方面比他更靠谱的表叔李靖,擅长打硬仗的李靖也很想拿太原军重兵布防的冷泉关当垫脚石,主动请缨率军一万五千北上去负责攻打冷泉关,陈丧良同意,还把袁天罡和火炮队也派了去给李靖帮忙。
次日傍晚,李靖率军抵达冷泉关近处,与先行至此的刘十善军会合,还限于地势被迫把军队一分为二,在两个开阔地分别立营,太原军也明白冷泉关大战将临,关墙上和冷泉关两处的高地上都是篝火通明,关下巡逻队打着火把来往不绝,明哨暗哨多如牛毛,丝毫不给隋军乘机发起偷袭的机会。原本真有这个打算的李靖见敌人有备,也只拿是十分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第二天上午,让军队加紧立营的同时,李靖和袁天罡在隋军士卒的绳索帮助下,双双登上了大营东面的高地制高点,居高临下的观察地形,也顺便观察更远处的介休城池情况。然而向着正北面的介休方向只看得一眼,当世首席用兵大家李靖和当世首席地理专家袁天罡的脸色就一起变了,再仔细看了隐约可见轮廓的太原军主力营地情况,李靖和袁天罡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难怪李建成要屯兵介休东北,远离取水点,那里是高地!他也准备用水攻!”
“还好!”袁天罡又庆幸的拍拍胸膛,说道:“汾水的汛期是七月,今天才是五月二十五,距离汛期还有足足一个月,我们还有时间。可……,可是不对啊?”
自言自语的庆幸到了这里,袁天罡又猛的想起一件大事,忙说道:“不对!当年我随着殿下到雁门勤王时,走过这条路,出了雀鼠谷沿汾水往北走不远就是离泽湖,且地势已经变得平坦,汾水没有建坝蓄水的地形和空间,太原贼军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用汾水淹没我军!”
“文水(文峪河)!”李靖斩钉截铁的说道:“雀鼠谷上游的汾水没有蓄洪地,文水却有!文水的水量虽然不及汾水,但只要蓄够水量,至少可以破坏我们的进兵道路,让我们的粮草转运艰难,迟滞我们的进兵速度。再到了七月汛期,文水还远比汾水更加容易泛滥成灾,太原贼军如果运气稍微好一点,水淹我军主力并非没有希望!”
“正是如此,《水注经》上的文水泛滥成灾记载,是比汾水更多。”袁天罡赶紧点头附和,又说道:“这事得立即向殿下报告,请他做好准备。”
李靖点头,答道:“是得立即向殿下禀报此事,也得尽快拿下冷泉关,到文水上游去阻止贼军蓄水。可是这冷泉关,如何才能迅速拿下呢?”
李靖如何迅速拿下冷泉关慢说,单说陈丧良收到了李靖和袁天罡的飞马奏报后,也气得破天荒的掀了桌子,一脚把面前案几踢上半空还不解气,陈丧良还又咆哮如雷道:“李建成!匹夫!我这还不忍心打到太原后就马上放水淹你,你竟然还想抢先淹我!既然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等我打到了太原后,看我怎么提前建设汾河公园!”
“幸亏李尚书和袁尚书及时察觉贼军奸计,不然我军危矣!”新近加入陈丧良麾下的著名马屁精封德彝也庆幸的拍拍胸膛,然后赶紧说道:“殿下,贼军既然存有水攻之计,那么我军是否把营地向高处转移,预防万一?”
“那倒不必了。”陈丧良摇头,随口说道:“我军立营的度索原本来就是高地,倒是用不着担心需要注入汾水河道的文水突然泛滥,现在又不是汛期,太原贼军就算突然放水,也最多只是打湿一下雀鼠谷的道路低洼处,让我们的粮草转运艰难一些,威胁不到我们的军队安全。”
“那就好。”封德彝松了口气,忙又说道:“殿下,既然我们暂时还不用担心贼军水攻,那我们就赶快拿下冷泉关,突破了冷泉关,我军马上就可以分兵去文水上游阻止贼军建坝,不用再担心汛期来临时的山洪危险。”
“冷泉关没有那么容易拿下。”陈丧良摇头,指着被自己踢飞在地上的李靖和袁天罡联名奏报说道:“表叔给我的塘报中,除了提醒我提防贼军水攻外,还附上冷泉关的贼军工事标注图,却没有一字一句提到他如何攻打冷泉关,这足以说明冷泉关坚固难攻,他也没有把握在时限之内夺取冷泉关。打攻坚战我本来就不擅长,他没把握,我更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