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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苦了可怜的姚懿和鲜于质等云老将军部下,奉命打上云字大旗暂代总指挥的姚懿自然成了郑军追杀的重点自然不说,受命殿后的鲜于质也倒了大霉,不到一千两百人的殿后队伍被郑军王仁则、李君义、徐世勣和张镇周四路兵马前堵后追,还没来得及撤进崤函道狭窄处就被团团包围,一千多后军大半被杀,余下的也几乎全被俘虏,只要极少数士兵侥幸逃生,陈丧良妻舅高士廉的妻弟鲜于质也在负伤后被郑军生擒,无比倒霉的成为了义宁隋军到目前为止在阵上被敌人俘虏的最高级别将领。

姚懿也差点死在了崤函道里,郑军高毗部牢牢挡住他的去路,贺延玉带兵来接应他也被高毗本人亲自率军拦住,并且在道路狭窄处点起大火堵住隋军东进道路,贺延玉几次率军冲杀都没能突破高毗拦截,如果不是后期加入新安战场的郑军大将郝孝德算是有点情义,念及当年陈丧良曾在虎牢关下放过他一马,悄悄放了些水,让姚懿率军侥幸抢到了一条狭窄山道,狼狈逃入崤山深处,姚懿本人和最后一千多隋军将士也非得死在崤函道里不可。但就算如此,弃城突围的四千余隋军将士也只有千把人勉强逃回渑池,损失十分凄惨。

新安之战,单就战术胜败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义宁隋军有史以来最大的惨败,上万守军死伤被俘和失踪高达九成,战略要地新安城沦陷,河南道行军副总管鲜于质被俘,校尉及以上级别的将领阵亡和被俘超过五十人,战马损失超过八百匹,剩下的军需辎重和粮草全部丢了一个精光,败得不能再败,输得也不能再输。

但是从战略层面而言,输的人却是王世充,在只算是二线队伍的新安隋军顽强抵抗面前,疲惫过甚急需休整的郑军主力被迫两次向新安战场增兵,先后投入了五万多军队才勉强拿下新安城,并且在攻城战和打援战中损失近万兵力,被迫消耗了大批稀缺宝贵的军需辎重,收获的却是一座新安空城和少部分隋军用剩的粮草辎重。对于接连大战军用枯竭的郑军来说,这样的损失自然是伤筋动骨,而对于目前的关中隋军而言,这点损失却是鸡毛蒜皮,连伤及皮毛都算不上。

更严重的还有士卒的伤病和疲惫问题,自大业十三年以来就一直就处于高强度作战中的郑军士卒疲态尽现,战斗力下降严重,士气也受到重大影响,所以才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拿云定兴麾下的隋军二线队伍毫无办法。结果再到了好不容易打完新安之战后,王仁则和高毗等将率领的王世充嫡系也基本上累瘫了。

与此同时,郑军还暴露了十分严重的内部问题,王李决战后被迫投降的郝孝德、徐世勣和李君义等将在战场上都明显有些出工不出力,有意无意的在保全他们从李密军那里带过来的本部人马,真正出了大力的仍然还是王世充的旧部军队,而这一切,也全是因为王世充刚打跑了李密就被迫和女婿开战造成的——根本来不及整编和整合新降军,更来不及把新降军和主力拧成一根绳子有力使用。

话又说回来,胜了就是胜了,新安再是如何空虚,紧扼崤函道出口的战略位置毕竟放在那里,有这座城池在手,王世充起码不用担心隋军主力会随时兵临洛阳城下,晚上睡觉都可以稍微放心点。所以喜讯传到了洛阳城中后,已经自封为大郑皇帝的王世充还是下旨庆祝,把新安战果夸大十倍向民间公布,借以鼓舞洛阳民心,同时还下诏把鲜于质及其他隋军被俘将士一起押到洛阳,炫耀军威,也亲自出面招降鲜于质等隋军将士,想拿鲜于质树立一个招降榜样。

王世充太小看了一些鲜于质,尽管命悬人手又和陈丧良有亲戚关系,那怕是投降将来也最起码可以保住性命,但鲜于质还是断然拒绝了王世充的招降,并且对王世充恶言相向,用世上最恶毒的话语大骂王世充,王世充恼羞成怒之下喝令鲜于质推出殿外斩首,鲜于质至死都没有说一句软话,至死骂声不绝,也用这份忠义给他的子孙换了一个郡公爵位。

处死了鲜于质及十余名拒绝投降的隋军基层将领后,王世充余怒未消,又命令郝孝德、徐世勣和李君义等将率领本部人马南下,帮助裴仁基攻打宜阳城,并勒令裴仁基必须在正月初一之前拿下宜阳,为自己的开明元年收一个好尾。裴仁基闻令叫苦,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硬着头皮加紧攻城,徐世勣和郝孝德等将也满肚子不乐意带着同样疲惫不堪的嫡系队伍南下宜阳,继续投入作战。

谁也没有想到隋军的反扑会有这么快,腊月十二新安城刚刚沦陷,腊月二十二那天,接替云老将军出任河南道行军大总管的隋军名将刘黑闼就带着河东偏师一万五千多人从陕县渡过黄河,接替贺延玉的疲惫之师负责东线战场,贺延玉军和新安隋军残部撤回常平仓休整,之前替贺延玉守常平仓的隋军房晃部四千余人则走熊耳山小路增援宜阳,这些调整刚完成后,刘黑闼立即率军东进,向新安发起反攻,郑军主力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也连一个好年都没得不过,就被迫再次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秦琼和樊文超率领的河内偏师也再次向河阳发起进攻,守卫河阳的郑军大将丘怀义和席辨被迫迎战,郑军西北两线战火再起,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郑军士卒欲哭无泪,疲惫指数继续直线上升。

战事进行到了这一步,王世充就算再糊涂也明白不孝女婿这是要用车轮战拖垮他了,但是看出来也没用,陈丧良无论军事实力还是经济实力都超过王世充好几倍,精兵良将层出不穷,最不怕的就是和王世充打消耗战,王世充再是如何明白不孝女婿的恶毒用心,整体实力不足也毫无办法。无计可施之下,王世充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决定自己也不过年了,亲自率领主力西进迎战刘黑闼,全力争取歼灭刘黑闼向隋军示威,逼着不孝女婿放弃这样的无赖战术。

王世充自然是找错了对象,曾经是王世充部将麾下的部将刘黑闼有多猛大家都知道,而更难得的是刘黑闼打仗很有脑子,刚探得王世充亲自率领四万主力西进增援新安战场,刘黑闼马上就率军退回崤函道,借助狭窄地形避免与王世充的主力队伍正面决战,王世充红着眼睛杀进崤函道,刘黑闼又十分不要脸的继续向后退却,牵着王世充主力进入崤函道深处,内部问题十分严重的王世充又根本不敢长期远离洛阳老巢,急得直跳脚却仍然还是毫无办法。

这时,宜阳那边又突然传来了一个意外噩耗,实力远超过宜阳守军的郑军裴仁基竟然吃败仗了,还败得相当凄惨——在陈丧良的密令下,刘黑闼写信给旧主郝孝德劝降,随信又带上了陈丧良给郝孝德的书信和封赏。有旧部刘黑闼的例子在前,十分看不起王世充又把刘黑闼羡慕到骨子里的郝孝德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立即就接受了招降。

然后悄悄与李客师取得联系后,郝孝德又乘着徐世勣率军西进拦截隋军房晃部的机会,率领本部人马深夜时突然在郑军营内发难,倒戈攻击裴仁基的中军营地,在攻城战中累得太惨的裴仁基军措手不及,被郝孝德轻松攻破营地,正在酣睡的裴仁基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冲入雪地,抢了一匹战马就往洛阳逃回,李客师也乘机出城反击,与郝孝德联手杀得郑军大败而走。

再接着,郝孝德和李客师又联手杀进熊耳山小路,与房晃前后夹击徐世勣,腹背受敌的徐世勣军大败,死伤投降无数,徐世勣被迫率领少量士卒逃入密林深处,本部人马几乎被隋军全歼,宜阳局势也顿时随之彻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