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白芷六钱,草乌头三钱,雄黄粉九分……刘大娘,这包药您带回去,每回牙疼的时候抹上一些就好。
“丁香一两,木香一两,姜片一两,胡椒三两,半夏二两……阿爹!这姜片还要炮干的啊!赶紧着!陈伯您再稍等一下……还要吐啊,啊,那就吐门口吧……别,别!哎呀,行吧,我一会收拾哈!
“金大哥这是怎么了?羊角风?!快送牧大哥那里。牧大哥!有急症!牛黄?还有天南星……好嘞,这就预备!
“吴姐你什么事?伐毛丹?这个您要不明儿再来?我这……
“阿爹?姜片好啦?诶,我这就来!
“雨伢子!你要再敢偷山楂丸当零食吃,小心我告诉你娘打烂你的屁股!别碰你陈爷爷的药!
“哎呀,钱叔你又被打啦?你去后面找爹拿跌打散吧……正骨的话,那您去牧大哥那吧,小心地上脏。”
方泰来到回春医馆的时候,里面正热闹得紧。
闹急症的,治未病的,带孩子的,还有治外伤的……地方不大,但病人却不少,一个俊秀的女子正在店面里忙得脚不沾地。
顾不得什么礼法,两边的袖子挽的高高的,发髻也没盘,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就那么一绕,一身青花的衣裳随着脚步在柜台前后来回不停,将各个病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抓药的时候也毫不含糊,那叫一个利落!显然是做了许久,熟稔得很。
看样子里间还有坐堂的大夫,后面还有一个制药的,小小的医馆里就这三个人,管着整个南溪县一千多人的生老病死。
这姑娘虽然干活利索,但今日来的病人也的确多了些,方泰看了不一会便见她脑门上冒了汗。
胡文秀也正自疑惑,怎么今日这般忙碌,就像是城里的乡亲们都算好了日子都在这当口闹病,没病的也赶在今儿个开些保养的方子。
“阿才走了就剩我一个可忙不过来,等等还是和阿爹说说,再招个伙计吧……”
正琢磨着,胡文秀眼前忽然一暗,抬起头正看见一个满面风尘的少年站在柜台前,看打扮像是山里过活的,背后还背着包袱。
“咦,小哥儿面生啊,你要看什么病?”
方泰憨厚一笑,问道:“你们这儿缺人不?我能干活。”
胡文秀一愣,心道原来是个没出路的,想必是少年心气没放下脸要饭要钱,可医馆的活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她心里转了转,弯腰从柜台后面摸出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道:“小哥儿对不住,我们这儿的活儿你恐怕做不来,要不你再去别家看看?要是有什么不便,这有几个钱,先救个急也好……”
方泰却不搭话,用手指了指桌上放着正等着配药的一个方子道:“这上面写的是要用茯苓,并非土茯苓,这药在柜上第三行第五个药斗的右侧。”
胡文秀一惊。
茯苓和土茯苓两者不同,在这个方子上就算用错了也不会让人不适,但也的确会让病人的病好得慢了些。
但错了就是错了,拿错药可是大忌!
不仅对开方子的牧大哥,还是对医馆来说,小了说是坏名声,大了说,甚至关乎性命!
今日也是忙碌了些,才会一时不查,若是再弄错了一些关键的药,怕不是会犯下大错。
虽然自己在医馆多年,一般也会在抓完药之后再和方子上核对一遍,但胡文秀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她赶忙按照面前这个少年的话仔细查验,果然是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