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孟惊雁不挣扎了,声音压得更低,简直像是蚊子在哼哼,却比之前少了几分低落:“你哪像是我弟弟呢……管得比谁都宽,教训起我来一套一套的……”
聂还林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低音乐器似的温润悦耳:“哥哥。”
这一声把孟惊雁的半边身子都叫麻了,手忙脚乱地把聂还林推开,掩饰着重新坐回座位上:“不是不当弟弟了吗?怎么又瞎叫上了。”
聂还林挨着他坐下,有些不依不饶地问:“那我是什么?”
孟惊雁把一碗炒肝尖儿扒拉得乱七八糟,脸都快埋进碗里了:“……男朋友。”
聂还林看他脸红得厉害,把酒杯从他跟前拿开:“那你心里的事,可以跟男朋友说吗?”
孟惊雁却把酒杯够回来,又喝了满满一杯,半天没说话。
聂还林干脆不拦他了,反倒依着他一杯一杯替他倒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孟惊雁感觉到许多顾虑都离他而去了,让他觉得自己既然和聂还林确定了关系,有些事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应该和他交代清楚。
孟惊雁又喝了几杯,郑重地把筷子放下:“还林,关于我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聂还林斟酌了一下:“可能比你想象得多一点。”
孟惊雁当然想象不到这个“多一点”是多大的一点,还以为聂还林说的是契合度那一类的事情,勾着嘴唇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演员?”
聂还林还真不知道,沉默着摇摇头。
“一部分是因为我母亲活着的时候曾经有机会成为非常优秀的演员,但是她没能来得及,而我认为这有很大一部分责任都在我父亲。所以在我成年之后,我知道我越长越像我母亲,所以我就想看看他心里对我母亲是否有一星半点的愧疚,可是他没有,他就是没有。
另一部分原因是我想彻底逃离那个家庭,那个表面上和谐融洽却早已分崩离析的家庭。”孟惊雁的眼睛微微向下垂着,看着酒杯里倒映的灯光。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我承认你说的软弱,因为太多年我都在努力逃避‘我的确无能为力了’这件事,还要装点出不存在的体面。现在回头看过去,的确是可笑又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