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河终年不封,水路一直通到南方。且从北往南是顺流,比旱路要方便。
临行这日,天又下起雪来。
柱东王勒令家中人一概不许送行,这也是燕肯堂的意思。
来送燕肯堂的只有钟野,燕肯堂没想到他会来,看看时候才还早就请钟野到舟中吃酒。
“钟公爷,不知道你可有宜宁姐弟的消息?我回京才听说这件事,本打算详细了解一番,可惜身不由己,这就又要离京了。”燕肯堂不无遗憾道。
“宜宁会平安回来的,”钟野望着窗外的雪说道:“燕大人不必过于担心。”
“我现在已是白丁一个,钟公爷就不必称呼我为大人了。”燕肯堂一笑道:“倒是钟公爷的英雄功绩,燕某便是在栢州也有所听闻,当真了不起。”
“七公子说这些便没意思了,”钟野摇头自嘲道:“连你这样的人在官场尚且混不下去,又何况我这等莽夫呢!被削职夺爵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
燕肯堂也没有出言安慰,知道钟野说的是实情。如今的朝纲已经彻底乱了,忠臣从来都不缺,但明君就未必常有了。
两人小酌片刻,便就此别过了。
燕肯堂登舟而去,在他船后缀着一只小小的乌篷船。
里头坐的是盛慕冰姐妹两个。
而燕肯堂离京不到半月,一道圣旨下来,将柱东王除爵,王府被抄,全家流放岭南。
燕肯堂也成了通缉要犯,说她在栢州赈灾期间私自放粮,涉嫌渎职贪墨。
这件事对官场造成了不小的波动,除端王爷之外,柱东王已经算是朝中有身份的勋贵了,却依旧免不掉被夺职抄家,其余人等不免心有惴惴。
燕家一派萧索,但燕家人却没有一个人哭泣,包括平日里最爱哭的燕婷贞在内,每个人都恭肃沉默,并没有丝毫的羞愧不安。
一直在外的燕云堂也回来了,虽然他之前辞了侍卫,因此惹怒了父亲,但如今燕家全家被流放,他选择主动回来和家人一起承担。
燕凌峰看了儿子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赞许的点了点头。父子间的不愉快,瞬间就消弭了。
因为是流放,不许乘车骑马,所有人都必须一律走着。
正是三九严寒的时候,养尊处优惯了的燕家人其苦万状。
刚刚出了城,却有一辆马车随后分飞奔而来。
追上燕家人后停了下来,车帘一挑,居然是韦兰珊。
“你怎么来了?”燕云堂不愿让韦兰珊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快回去吧!”
谁想韦兰珊不听他的话,从车上跳下来,紧了紧背上的包袱,对赶马车的人说:“你回去吧!”
“兰珊姐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燕婷贞上前问道。
她的脸冻得红红的,睫毛上结了一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