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做深沉状地道:“这是我在监狱里长考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汉娜又扬高了声音总结道:“他们能容忍当时表现极右的我的‘胡闹’,却对德国的共产主义力量赶尽杀绝,这是我当时在监狱最大的发现。”
汉娜直起身子,开始围着桌子打转,边转边道:“在监狱里的八个月,我不停地读书,也包括我从前最反感的马克思主义和布尔什维克的书,最初我的想法很简单:最了解你的弱点的人,是你的敌人。啤酒馆政变时,我输了,我必须找出自己的错误和不足才能再东山再起。”
汉娜对莫洛托夫道:
“我研究得最多的,就是俄国朋友十月革命后的历史。我研究你们胜利的经过,研究你的政策,你们的理论,同时也研究我的敌人,容克,资产阶级,我也研究他们怕什么,想要什么……”
台下,林汉在心里长叹:“汉娜,你真是一个完美的演员,把我给你准备的剧本演得这么好。”
汉娜说到这,把手朝坐在任培国边上充当临时翻译的林汉这一指。
“我在监狱的时候,他找上了我。而他是谁,我想中国的朋友,和对面的俄国朋友,莫洛托夫先生,你对他的真实来历应当已经听说过了吗?”
莫洛托夫点点头道:“听说过了,只是那个来历,荒谬得让人难以相信。”
莫洛托夫现场唯一一个知道林汉是“穿越者”的俄国人,他受斯大林指派来德国,任务之一也是要确认这一点。这两个月,斯大林曾通过中共的关系想私下和林汉联系,却被林汉有意地回避拒绝了。至于说什么邀请他去俄国见斯大林什么的,开什么玩笑,知道斯大林是什么样的人的林汉,说什么也不会去俄国自投罗网的。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林汉用俄语对莫洛托夫道:“我特殊的身份,让我认为改变这个时代的关键点,就在希特勒先生身上。啤酒馆政变的失败,在我看来正是希特勒先生思想变化,转型的最佳契机,于是我在那个时候,找上了他,说明了我真正的身份。”
林汉接过了汉娜的话题,用俄语继续道:“我改变了希特勒先生。我告诉他,要改变德国,走右翼法西斯主义的路线同样是没有前途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借助德国的容克和资本家对布尔什维克和共产主义的恐惧,可以上台实现自己的想法。但这仅仅只是上台,而不是解决德国问题的办法,德国的第一个矛盾依然存在。”
“这个矛盾不去解决,德国最后只有一条路可走:扩张!对外开战,通过掠夺别的国家吸血来反哺自己。但是,那些容克和资产阶级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掠夺过程中获得的好处,大部分只会被他们夺走,这一点,大家只要参考一下东方的日本,那就是最好的例子。”
“日本人从明治维新后,到现在对外打了多少仗?他们在朝鲜,中国,沙俄身上,先后获得了无处的好处,按理说,平民的生活应当变得更好了?但实际上,没有,反而是更糟糕了。因为战争的红利被无耻的资产阶级和贵族势力吃尽,而民众则痛苦地在承受着战争的债务和伤痛。”(注:实际上日俄战争日本是赔本生意,不过主角为了自己的目的,故意这么说)
林汉说道:“不解决德国的第一个矛盾,而只去解决第二个矛盾,就算打胜了对外的战争,第一个矛盾也会依然存在,并且会象日本般变得更加尖锐。那么后果就是可怕的恶性循环:号召民众,打着为了‘为了生活变得更好’的旗号,对外掠夺发动战争,战争获胜了,红利被上层拿走,民众的生活却没有改善,为了缓解矛盾,不得不再发动下一场战争——用同样的理由。”
林汉扫了一眼中方的代表任培国,他把这番话用汉语也说了一遍。林汉举日本的例子说的话并不是第一次说,他在中国的演讲里谈中日问题时,就多次这么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