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家叔,天倪正是在下先父名讳!”史权道。
“哦……原来如此!”耶律楚材长吁了一口气,“我虽与史万户见过几次面。但向无交集,不知史万户派史公子来有何指教?”
“不敢!”史权躬身道,“家叔久仰耶律大人的贤名与仁德,恨不能朝夕相处。听说耶律大人来了中兴府,特让在下晚辈不过千里,前来中兴府大人府第前问安!”
“呵呵!”耶律楚材抚着美须,当然一点也不信,“我一向心宽体胖,在中兴府为官也很舒心,不敢劳史万户费心!”
耶律楚材站在自家门口阶下,既不进去。也不邀史权进去,面容淡定地看着史权,看史权如何应付自己。
史权只好硬着头皮道:“听说我堂弟史枢,即我二叔之子被尊上邀来中兴府做客,至今已逾五月,家祖年事已高,十分想念孙儿,盼家庭团聚。以享天伦之乐。故命史某前来中兴府。将枢弟接回真定府,不敢劳尊上代为照顾。”
史权嘴上说得极漂亮。将那被赵诚掳来中兴府的史枢看作是被赵诚邀来的客人,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真实地本意说清楚。耶律楚材微微一笑:“远来是客,我主向来好客,能替史万户照顾一二子侄,也是应当的嘛。”
当初赵诚轻取燕京,各地的汉军诸侯留质于燕京的子弟,皆成了赵诚的战利品。赵诚虽对质子一事极为反感,然而轮到自己掌握了主动权,却又顺水推舟地利用此事来渔利。由此可见人心是极复杂的,面对巨大诱惑时,孔夫子所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境界是极难做到地。
“大人所言极是!在下虽是今日晨才到中兴府,然亦听百姓传颂着秦王大驾的英明、仁义,想来我枢弟也会受到秦王的厚待。在下代家祖及叔父们感谢秦王的厚爱,然我枢弟尚年幼,离家太久,恐其思亲成疾,徒增尊上烦恼。”史权道,“家叔虽小有薄名,然不过是一武夫,一向对大人之清名贤德钦佩有加,至今我燕云、河北西路等路百姓感念大人的恩情。家叔说,只要求到耶律大人地府上,一定要谦逊有礼,不可造次,料想耶律大人一定会鼎立相助的。”
史权给耶律楚材戴上一通高帽,拍着马屁。
“哪里、哪里!”耶律楚材摆了摆手道,“史家在河溯,向来乐善好施,史万户安抚真定等地,劝民农桑,保一方平安,亦是于民有功也。至于史枢一事,楚材不敢替吾王作主。”
耶律楚材这才邀史权入内,分宾主落座,下人上了热茶,那史权在宅外寒风中站得久了,双脚都有些麻木了。屋内厅堂上燃着煤炉,堂内温暖如春。史权捧着茶水,偷眼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见这宅第从外面看上去极为气派,可是这屋内的陈设却简单得很。
“在下常听人言,耶律大人忠厚清廉。不崇奢华,有君子之风,今日一见才眼见为实,史某汗颜!”史权半真心半拍马地说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耶律楚材道,“吾王虽贵为一国之君,然宫室尚破旧不堪,亦不过一妻一子。数十仆役照顾起居而已。对功臣勇将,吾王却封侯赐邑,向来厚重有加。上行下效,吾王如此,我等身为臣子者,岂敢竞攀虚荣让百姓耻笑?”
“秦王英明!”史权脸上堆着笑,心中却又一次敲响了警钟。
耶律楚材抿了抿口茶,心中在飞快地盘算着。他如今成了赵诚地左丞相。赵诚对他无比地信任,耶律楚材本人对赵诚也很有信心,做为一个文臣,能遇到一个知人善任英明果敢的君王效忠,也是他感到十分喜悦的事情。所以。他一门心思替赵诚谋划着,想从这位史家子弟口中探听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