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闻言想了片刻,又将目光投向胤禩问道:“老八,你年纪虽小,但是这次出来你也历练了不少,你有什么看法不妨也说说。”
胤禩见康熙目光和蔼并无压迫之感,便拱手上前道:“启奏皇阿玛,儿臣以为将士乃是战争之本,若是此刻强行命令西路大军出征,只怕他们心存怨愤,就算是到了沙场也不会奋力杀敌,倒不如让他们在此将养三日,再与咱们中路军于克鲁伦河前剿灭噶尔丹,将士们自会感念皇阿玛仁德宽慈,杀敌之时定会拼劲全力。”
鄂伦岱在一旁出言反驳,“八阿哥如此是说咱们大清将士都是心胸狭窄之徒?若是圣上不予宽待,便一个个就都因心底的私怨而成了逃兵?”
胤禩知道鄂伦岱现在与胤祉乃是一个鼻孔出气,必定要出言针对自己,他也不恼,只一笑而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兵士身乏体累,上位者还要强逼他们浴血杀敌,他们心生不忿也是人之常情,此乃为将之责,不可怪兵士不勇。”
鄂伦岱被他所言堵了个哑口无言,只得讪讪的立于一旁,康熙瞧见下头呈现的分庭抗礼之势,也不由有些头痛,又转头命福全等几位亲王说了说意见,均是赞同胤禛的主张。康熙权衡了其中的利弊,沉声说道:“如此就按胤禛所言,兵分两路,中路大军明日开拔,而西路大军三天后再前往克鲁伦河。”
这已经是胤祉第二次在御前被驳了回去,他心头大气实难咽下,忍耐不住开口道:“皇阿玛……”
“朕乏了,你们先行跪安吧。胤禩留下。”康熙头也不抬的轻描淡写打发了这一屋子的人,却独留了胤禩一人,胤禩虽不明所以,却也只得顺从圣意,见胤禛的目光中颇有几分担忧之意,便笑着向他轻摇了摇头,示意一会儿便去找他,胤禛无法也只得离去。
帐子里方才还人声鼎沸,各抒己见,现下却只剩了康熙、梁九功与自己三人,胤禩心中不免也有几分紧张,不明康熙的意欲何在。
“老八啊,你对太子怎么看?”
胤禩闻言一怔,随即恭敬道:“太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很是有治国之才,堪当东宫之责。”
康熙闻言面无殊色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对你大哥呢?你又怎么看?”
胤禩身上立时冒出一层冷汗,胤褆这两年与胤礽的夺位之争越发明目张胆,明珠与索额图在朝中各执一派,康熙不可能无所察觉,只是现下康熙突然拿这话来问自己,让胤禩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依旧恭敬答道:“大哥英勇无畏,骁勇善战,是大清朝的良将,也是我们兄弟的表率。”
他回答的都算是中肯之言,无褒无贬,康熙听罢点了点头,神色依旧无恙,又问道:“今日这事若是他们二人,你说说他们又会作何解?”
胤禩连忙俯首道:“儿臣愚昧,不敢擅自揣测太子与大哥心意。”
“无妨,你只管说便是,今日所言无论为何,都不会传于第四人之耳。”康熙淡淡说道,顺势拿眼瞧了下梁九功,只见他低垂着头站在一旁,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胤禩无计可施,只得小心的拿捏着措辞道:“太子心思缜密,做事一贯喜欢瞻前顾后的,他的主张应与四哥无异;而大哥则略微急切些,只怕会同四哥的意思相左。只是无论是太子爷还是大哥,他们必定都是为了大清着想的,皆是一片赤诚之心。”
康熙听罢低低笑了两声,对胤禩道:“你知不知道为何朕单独留下了你,问你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