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队长又岂会不知胤禩是在帮他开脱,忙不迭应声下去了。胤祺听的越发莫名,连忙问道:“谁的尸首?可是车凌阿的?”
“不仅是车凌阿,还有噶尔丹妻室阿努及其幼子的,”胤禩眉目之中添了几许怅然之色,“她们母子和车凌阿都被射杀于军前。”
他虽说得不甚经心,胤祺听罢心中却暗暗称奇,须知车凌阿乃是噶尔丹手下第一猛将,如今他已被诛,噶尔丹便如失了双翼的老鹰,便是再怎么勇猛无畏,也再不能飞了。一抬头瞥见胤禩微微皱紧的眉头,突然想起他身上还有伤处,赶紧说道:“这些事一会儿再说罢,先回帐子里去,让太医好好诊治诊治。”
几人回了胤禩的大帐后,吕联荣早已得知胤禩受伤的消息,太医也是一早便被唤了过来,胤祺同太医嘱咐了两句便先行去向康熙禀报了。吕联荣见他回来赶忙上前替他褪下盔甲,手臂上的创口的血渍已侵染了包扎的布料,吕联荣见状大惊,小心谨慎的一点点将布料自手臂剥下,由于时间有些久了,血渍已经有些凝固,布料和手臂几乎粘连在了一起,一经扯动便是极大的痛楚,胤禩不愿示弱,任由额上汗珠大滴大滴的滑落,却始终一声不吭,待到吕联荣将伤口洗净之后,胤禩身上的中衣已经被汗沁透了。
太医举起胤禩受伤的手臂细细查看后,发现创口极深,隐约可见骨头,十分可怖。皱眉道:“八阿哥这口子刺的极深,伤到了少许筋带,但好在没刺到血管,只是这几日却是决计不能用力的了。这么大个伤口,今晚也许会发些热症。臣会每日为您换药,换药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还请八阿哥要忍耐一下了。”
吕联荣自小便跟着胤禩,伴他一同长大的,此时见状气的红了眼眶:“是哪个贼人这么大的狗胆!竟然把八爷伤成这样!这……这伤口这么深,万一落下些后遗症可怎么好?”
“行了,我带了那么多人还被人伤了还不够丢人么?你就少咋呼两句罢。”胤禩想想昨日之战心里又是怅然又是窝火,十分的不痛快,转头轻斥了两句吕联荣,结果一下又扯到手上的口子,疼的倒抽了一口气。
太医的脸色也并不十分好看,对胤禩分外严肃的嘱咐道:“八阿哥受伤之后未能及时用药,已是耽搁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八阿哥伤势虽并未到那般田地,可仍是伤的狠了。这些日子万万不可用这只右手了,也不可沾水,即便是如此,现下也说不好会否留下后遗症,八阿哥要有些心理准备。”
胤禩闻言心理一颤,强自镇定道:“大人只管直言便是。”
“八阿哥伤口并非最大的问题,只是当时虽然刺的偏了些,还是伤了筋,若是保养不好,说不准,这手臂就废了。”
胤禩听了只觉一阵眩晕,吕联荣的声音已是带了哭腔:“大人可定要治好我家爷阿,八爷这才十五,万不能落下这种病症阿!”
胤禩定了定心神,强笑着止住吕联荣道:“旦夕祸福,各安天命。你也不必太难过了。”说罢转向太医道:“还望大人尽力便是,还有什么叮嘱的,忌口的,大人一并嘱咐给吕联荣吧。”
太医自是应承道:“八阿哥放心,下官定会尽心治好八阿哥。八阿哥也别要想的太多才是,须知静心方能养病。”
说罢便命人取了几味药材碾磨好了,细细的涂在胤禩的创口处,也不知是里头哪味药的关系,创口处刺痛无比,如剜骨一般。太医瞧见胤禩惨无血色的脸,好言说道:“上药的时候虽然疼些,但这药见效却既快又好。一会儿还有口服的药,待煎好了八阿哥再服下。用荔枝肉熬些粥来倒是可以缓解痛楚,只是现在条件所限,恐怕八阿哥也只得忍一忍了。”
胤禩这一会儿的功夫被折腾的面无血色,说话也较之前没了力气,微微笑道:“无碍的,关公刮骨之痛都可咬牙忍下,我这点伤又算得上什么呢?有劳大人费心了。”
待吕联荣将太医送了出去后,胤禩立时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地上,手臂处的伤固然是疼痛难忍,只是太医方才所言更是让他心头郁结难解。
若是这手臂真的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