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一摆手,潇洒的走回商队之中,一句废话没有,带上自己的人直接离开。
胡亥心中有些害怕,他清楚相貌这东西是最没办法造假的,他和始皇帝长得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反而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刚刚离开的男人有着血缘关系,而且那男人的眼神跟始皇帝看着自己根本没区别——都是爹看儿子的眼神。
胡亥心中暗骂一声,为了越发错综复杂的关系而紧张不已。
扶苏虽然也起了疑心,见胡亥此时似乎很不开心的模样却不愿意当着他的面再提起此事——这种事情询问一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意义,哪怕有什么事情,胡姬也绝对不会对胡亥透露一个字。
扶苏露出与往日没有任何区别的笑容,反而用明显身份存疑的男子编出的瞎话糊弄胡亥道:“听说他叫竭额,是胡姬的族人,说不定是表兄妹或者堂兄妹——我可算是知道你这一头跟羊羔皮毛似的卷发像谁了。”
“大哥,我不喜欢那个人,看着好吓人。”胡亥抱进扶苏的腰,竭力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沉稳的心跳低声说,“看了就讨人厌,阿爹明明也很高大威武,可是阿爹就……我就喜欢阿爹,不喜欢那个男人。”
扶苏轻拍着胡亥的脊背,忽然说:“别以为撒娇耍赖说自己的害怕,今日就能不练剑了。”
胡亥一僵,心中凝聚起来的惊恐瞬间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再也凝不起来了。
他不满的哼了一声,撑着扶苏胸口起身,可怜巴巴的仰视着扶苏,见大哥没有一丁点态度软化的趋势之后,垂头丧气的说:“我去练剑。那……大哥陪我?”
扶苏本想拒绝,可看着胡亥这幅模样,不由得改变了心意,将他抱到一边,起身牵着胡亥的手掌向外走,低声道:“我带你过去,看着你,不准偷懒。”
胡亥憋了憋嘴,却乖巧的点头没有继续耍赖推脱。
扶苏看着胡亥散乱在颊边的卷发,揉了揉他的脑顶,两人相视一笑,但扶苏心中想:回宫之后,该带着他亲自去见见胡姬了,询问一些问题了。
栾提顿带着一行人伪装成的商队离开秦军视线之后,立刻扔下他们杀了商队劫掠的财物,撕掉中原人的衣袍,策马向塞外狂奔而去。
终于走到约定好的山林之中,隐藏好行踪,栾提顿阴沉着面色举起酒囊,不管不顾的狂饮。
为了单于之位,他已经克制自己多年不醉酒、不纵欲,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可今天见过那个孩子,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只想要大醉一场,最好醉得人事不省,让自己把一切都忘了。
……他的孩子!桑雅给他生的孩子!
但这个融合了他和桑雅优点的漂亮孩子害怕他,那种厌烦的眼神和闪躲的视线简直让栾提顿心口生疼,恨不得将他一把抓出秦军大营,直接带回草原。
他可以把自己儿子教导成翱翔在草原的雄鹰!但面对那孩子陌生而厌恶的神色,他发觉自己有再多的勇气,也还是转身逃了。
栾提顿不喜欢胡亥柔软娇嗔的神色,对草原的男人来说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可如果这孩子是秦王的幼子,胡亥这幅面貌却反而证明了秦王对他的宠爱——只有全部心思都放在玩耍上,心无挂碍的孩子才会天真无知,才会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神情,才会那么骄纵。
栾提顿觉得憎恨,但却不知道该憎恨谁,他甚至不敢表露出丝毫和胡亥的亲缘关系,能够给强盛的秦国国主当受尽宠爱的幼子,说不定比给自己这个还没坐稳单于之位的匈奴大王当长子要好得多——至少栾提顿觉得自己没有维持胡亥天真的本事。
这样想更令栾提顿感到恼怒,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忽然,一只手拍在栾提顿肩上,守在此处的竭额低声说:“你看到桑雅的孩子了?你的还是秦王的?长得什么样?桑雅的孩子肯定特别好看吧?她可是咱们草原最美的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