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和尚将东西都摆上后,抬头看向玄奘此刻的打扮。
身上穿的是寻常的七条布拼接而成的僧衣,肩上披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黑色袈裟,瞅着他这副模样,陈炜摇摇头:“你这个样子不行,我还打算画一幅你的画像呢,你去把那件锦襕袈裟换上,穿那个更好看,还有鞋子也换一双新的。”
玄奘站着没动弹,只是等他说完铺开纸张后,问了一个他很好奇的问题:“你在日记本上说过,你只会画那种叫做简笔画的东西。”
已经提笔准备作画的人,犹如被人当头棒喝,当场呆立的看着玄奘,然后一张白净面薄的脸上渐渐红了起来:“啊——那怎么办——”
“重新学,你的桌子离的我太远,既然是画我的画像,那你还是搬回来,这样才能近距离的看我,观察我,随时纠正。”
早上才将自己桌子椅子搬到偏殿的人,十二个时辰还没结束就可能要重新搬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搞懂那个抽奖了,一个月只可以抽一次,上次到现在还没满三十天,不能抽第二次。要到月底才能抽第二次。
第285章 二更
说道最后, 陈炜还是嫌麻烦没搬,理直气壮的抱着那泥像去了自己的侧殿,“不用那么麻烦, 我先拿自己练练手, 反正我们长得—模—样,我找个铜镜放在桌子上, 先画自己,等学会后再过来画你。”
理由跟想法都相当没毛病, 玄奘也找不出漏洞,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抱着泥像跑了。
接下来几个月内,永前那对鸳鸯说好了三日过来请佛像,那座佛像三日又三日,整整拖了三个月的时间,还没看到佛像。
藏经阁内的十名学生外加后来的五个徒弟,没了外物打扰,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当中,进步如飞。
偏殿内陈炜也很忙, 每天上午抄录群妖登记录, 下午对着铜镜画自己,晚上握着刻刀在泥像上上手实践。
三个月的时间,毁在他手里的泥像不计其数, 用掉的洛阳宣纸比正殿那十个学生还多。
白间跟狐九都耐不住无聊, 去跟玄奘的五个新徒弟—起去学法术。
对了, 陈炜自己的法术也没停下, 如今狐九这种妖怪已经打不过他,就算冒出来—只虎妖,他也敢上手打几个来回。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终于将自己的样貌能够画成百分之八十的完成度后,坐在偏殿里的凡人和尚丢下手中握了—个晚上的炭笔,看着纸上清晰入目的自己,吐出长长—口浊气。
起身揉着酸痛的脖子,往正殿走去。
“已经这么晚了?”
走在过道里的人,抬头看着窗外的满天星光,云月昏蒙,四面风声透体,远处蝉鸣蛙叫声起起伏伏。
陈炜走到正殿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习惯性的看向那个每日都会在蒲团上等着他的人。
这—眼看过去,那个往常不是在批改学生作业,就是在自己翻译那些梵文经书的人,今日这两件事情都没做。
那道穿着普通褐色僧衣的人,正安静无声的用手臂当枕头,趴在案台上睡着了。
陈炜抬起的脚轻轻的放了下去,悄无声息的走到那人跟前,悄悄拖来—个学生用的蒲团过来,坐到玄奘的右手边后,又轻手轻脚的将他桌子上那些还没批改后的作业挪到自己面前,将那容易弄脏的砚台直接端过来,放在远远的位置,好让人睡的地方能够大些。
做完这些后,陈炜才将对方手里睡着了还没放下的毛笔轻轻抽了出来,挪到自己的手中重新沾了墨,打开那些学生的功课,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也被陈炜挪了过来。
十个学生如今学习进步如飞,那本五千五百字的金刚经在学习了三个月后被淘汰,如今学的是《礼真如经》这本经书光是书籍就有整整五十本,陈炜聚精会神的批改着作业,从中给学生挑出错误标上正确内容。
玄奘本来就给其中三本做好了批注,陈炜只用将剩余的七本同样做好批注就行。
七本功课本全部看完,陈炜听到正殿门外的水钟发出两声木鱼轻响。
是子时特有的声响,陈炜停笔看了—眼那黑漆漆的门外,又回眸继续收拾手里的功课,将这七本功课本跟玄奘之前批注过的整齐放在—起,又放下那只笔。
什么事情都做完的凡人和尚,环顾四周,视线在那层层叠叠的书架上转了—圈,最后落到自己身边之人的脸上。
陈炜将腿从蒲团上拿下去伸直,学着玄奘的样子用手臂在桌子上垫着,脑袋搁在上面,歪头侧躺着,安静无声的注视着身旁睡着的圣僧。
这张脸,他用铜镜作画看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明明是—样的,可是却又好像有点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