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矜霄轻声说:“这世间的人,若是非黑即白,非恶即善,许多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林照月这种自我厌恶放逐,极端冷静理智的病态,已经深入骨髓了。
他轻轻失笑,笑容的幅度一向不大,却甚是完美,清雅温润,如玉如竹:“奇怪,你我之间,一向多说几句就要不欢而散,今日不知不觉却说了许多交心的肺腑之言。不过,这世间能与我谈论这些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不必压抑苛待自己,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到时候还是会和你母亲她们相见。”
林照月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温柔的笑容一晃而逝:“我是人,是人便要执著于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你清楚的,这短短几个月死在我手里的人有多少?若是我这样的人死后和母亲她们去的是同样的地方,这个世道便太可笑了。”
顾矜霄想到里世界枉死城的荒弃,阴阳之力,天地灵气,全都无序紊乱,世道的确就这么可笑。
林照月已然恢复冷静,若有所悟:“或许你是对的,既然要做恶人,便要做得彻底。之前我的确还带着过去习惯的心慈手软,无怪你会嘲弄轻视。以后,不会了。”
顾矜霄无话可说,他似乎并没有说什么,不知道林照月何以得出这种结论。
林照月却已经另拾话题:“对了,说正事吧,七日后的麒麟大典,我需要你扮作一个人。白帝城的确不是什么好选择,我有一个比白帝城更合适的对象。”
……
顾矜霄离开林照月的书房,不但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还缓和钟磬和林照月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虽然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
既然知道,钟磬曾经和林幽篁的做过交易,那一切的谜底或许都和钟磬有关。
于是,他依旧用古镜化形的精魅身份,走到钟磬身边去。
“尊上,方才撞见了林照月,他似乎把我当作尊上,说了许多听不懂的话,最后,他说希望尊上在七日后的麒麟大典扮作这个人。”
顾矜霄递上林照月给他的画像。
钟磬躺在院子的藤椅上,漫不经心懒洋洋的不动,脸上面无表情,眉宇的锋芒不羁自然舒展开,像是餍足吃饱了的猛兽。
看到顾矜霄,他狭长的眼眸睁开一些,眸光微微汇聚一点莹润的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