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愣了一下,掩口甜甜一笑,咯咯咯的,如黄莺鸣啼。
周围纳凉的船工、船家、商旅们,也跟着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这澜江两岸青山,前后八百里流域,全都被白帝城的势力收入囊中。却不过是三两个月间。在此之前,一共有不下一百个势力,把这片河段,几乎瓜分殆尽。曾经,三盟中专做漕运生意的蓬莱府龙家,何等的势力和威望,背后还有官府撑腰,可历时三年都没能将澜江收入麾下势力。听说这龙家府主死前都含恨不能瞑目。”
那遮掩的严实的侠客,目中射出寒意,看了周围一圈,继续说:“三盟之一的蓬莱府没办法做到的事,这白帝城三个月就办到了。白帝城的手段,光是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你们生活在这恶蛟爪下,竟还笑得出来?如此愚昧不堪。”
不料,周围笑得人却更多了,不乏一些上了年纪慈和可亲的老者。
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先生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你既然都清楚,这八百里水域有超过一百个势力,怎么不想想,平均八里地就有两个势力相叠,这些势力的人都是哪里来的?平日里都是什么人啊?”
几乎所有人都古怪的笑着,拿眼斜睨他,包括天真无邪的小孩,那侠客鼻尖渗出汗水。
“老朽不知道什么蓬莱龙家的,只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尤其,满地都是地头蛇的地方。”
侠客猛地站起来,目光惊疑,就像半夜误入乱葬岗的黑店,四面都是恶鬼。
“年轻人,别紧张。”同桌的码头工人笑容憨厚,“自打有了白帝城,俺们已经不干那些活了。俺们这治安可好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你看,一个混混地痞都没有。那里还坐着神仙哩。”
另一个人笑:“龙家势大,可我们也要生活呀。官府只管保护那些交过保费的大商船,周边的水贼路霸就睁只眼闭只眼。除非家大业大不怕匪患的蓬莱府势力下的商船,寻常商旅宁肯迂回绕道走旱路,也不愿意走这片水路。我们靠水吃水的好人家活不下去,反倒是当水贼还有过往商船孝敬,当然就都去当水贼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立刻又将议论了千百遍的话,津津有味地拿出来谈论。
“白帝城把所有的水贼都收缴了,又维护治安,又替我们给官家交税。还能带来这么多商人,随便干点什么都能挣到钱。”
“就是,平时交点小钱,还能带上自己的货,搭乘白帝城的船去远处做生意。一本万利。我们为什么要怕白帝城?”
“你看那座城,那是人能制造出来的吗?三个月前的一夜,我还看见只是个粗糙的大水寨,第二天一早,看见的就是这座城了。这肯定是水里的龙宫移山倒海来的,你看殿顶的玉龙吐水,看出来了吗?哎,这就是整个澜江的源头了。”
酒家娘子热络地笑着给那侠客填满酒:“客人是第一次来吧,可不要跟着外面人云亦云。白帝城在我们这,就相当是岸上的神。我们每年做水神祭,不就是为了让水神保佑我们活下去。官府不想管,蓬莱府管不了,白帝城却能让那些人听他的话。这样的本事,那是比水神还要神。”